莫悱小弧度的旋转了一下红伞的桐油柄,好似在嫌弃自己因汗水而湿黏的掌心。“没有乱,”他表情淡漠,但微微瞪大了赤色的眼瞳,“我就是要让祈月烛找上我。”
赤的颜色从他的发梢逐步蔓延,他像染了个渐变色的头发,可那流窜的赤色好像自有生命力,它们极快的将莫悱的黑发尽染艳红,让他在充沛的夜风间,扬起鲜红的发丝,再非温顺内敛的漆黑。
“其他人的尸体只不过是垫脚石,只有他们垒得足够高了,我才能接近祈月烛,”莫悱的眼内神思空荡,他无意识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慢慢说,“施哀诉,你的一切小心思,我都知道。你给我看了那个胖子的照片,可真正管钱的,却是那个瘦子。你有意捉弄我,想看我会不会只杀胖子而放过其他人,让真正该杀的人逃掉。等我追不上溜走了的人,你再出手宰了瘦子,对么。”
施哀诉嘴角略微抽搐。“不错,”他展颜而笑,恶劣道,“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让他们看见了你的脸。你就真想这么早,把你觉醒的事实公诸于众?烛夫人何等厉害的角色,连祈月烬都见之退却,你不过学到了祈月烬技艺的皮毛,就妄图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真是要笑死我了,莫悱!”
莫悱不言语。只将红纸伞倚靠于肩头,好似扛起了一柄飒爽的红缨枪。他将赤瞳瞪得更浑圆,目不转睛直视施哀诉,好似要瞪出他的魂灵。
施哀诉被那两轮血月直勾勾的凝视,感觉有两盏冥界的幽灯在朝自己低语末日的光景——“祈月!”他突然踉跄,连连后退,“你!该不是——你读我的心?!”
莫悱打开纸伞,在黑夜里盛开一朵艳红的花。将自己笼罩于纸伞的阴影下,他微垂眼睫,对着空气轻声说:“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你全部的计划,所有该死的人,我都会去杀。我不再需要你。你没用了,施哀诉。”
如转经轮的僧侣步入黑色寺庙一般,赤色的莫悱带着他的红纸伞,转身便溶入了暗夜。
作者有话要说:
☆、放手与纠缠
常人都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安纳斯来说,则是“大难不死,继续遭难”。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怎么那么打不死的小强,哦,不,是操不死的小强,被祈月烛凌虐得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涌血、没一处仍完好,他都休克了都呼吸暂停了都大驾光临鬼门关了——却还是活了过来。
祈月烛把他带回了祈月家,让他接受了巫医术士们长达七天七天的捣鼓,他又昏天黑地睡了个七天七夜,终于眼一睁,瞪了半小时的天花板,正式重返人间。
在他狂瞪天花板的那半个小时内,其实,他知道祈月烛就守在他身边,只将头颅搭在他床上,沉沉睡眠。
祈月烛素来打点妥帖、注重仪表,可他为安纳斯守床、困极而眠之时,除却鸟窝般凌乱的赤发,他的黑眼圈重得实在可怕,就像化过了头的烟熏妆。
似乎不敢触及安纳斯的肢体,他只用食指指尖靠近安纳斯的小指,并严谨的保持了一根头发丝的间隙,有种似碰非碰的朦胧距离感。
这番他卧床、祈月烛守床的场景出现过太多次,安纳斯可谓麻木。他用无神的双眼凝视素净天花板上的椭圆吊灯,觉得那吊灯好似一枚乳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