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缜见岳母手里的是件旧料子,猜测应该是拿岳父或佟贵的旧衣改的,问:“您是在给小山做夏衣?”
周青:“是啊,这小子长得快,去年的今年已经穿不下了。”
萧缜:“我跟四弟还有些少时的旧衣,您不嫌弃的话,下次过来我都带上。”
周青面露惊喜,女婿既然这么说了,那些旧衣肯定都还好好的可以穿,俩兄弟从十二三岁到十七八岁的衣裳加起来,能帮自家省太多布料了,也就相当于省了一笔银钱。
“方便吗?你们家还用得上不?”
“我们兄弟都长大了,只一个八岁的侄女四岁的外甥,不用给他们留。”
周青:“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佟贵羡慕道:“小山就是有福气,我都是捡我大哥的旧衣穿,穿到最后都烂了,没几件能留给小山。”
萧缜垂眸。
佟贵想起萧家有个据说是被敌人一刀抹了脖子而惨死的大哥,意识到“大哥”于萧缜也是个伤心词,叹口气,拍拍萧缜的肩膀:“怪我口没遮拦,二爷别多想,进去歇会儿吧。”
萧缜颔首,去了西屋。
佟穗早就听见动静知道他回来了,提前拨开了门闩。
萧缜挑开帘子,发现屋里的姑娘在收拾包袱。
两人对个眼神,佟穗继续忙了,萧缜坐到炕头,不声不响地看着。
之前佟穗出嫁,带过去的嫁妆都是新的,这次回门,则是要把大部分要穿的旧衣带过去,平时穿旧做事,逢年过节或出门做客再穿新的,图个体面。村里人过日子,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一年四季,薄的厚的都有,佟穗拿旧床单系了两个鼓鼓的大包袱,鞋子之类则用绳子绑成一叠。
萧缜拿起一双七成新的鞋子对着自己的左手掌比了比,小姑娘的脚还没他手长。
他先有了动作,佟穗才问:“你们的旧衣不是哥哥传弟弟吗?”
若是如此,萧缜的给萧野,萧野穿不下的再给二房的萧涉才对。
萧缜:“那时候家里条件比现在好。”
佟穗:“……”
她抢过鞋子绑在这一摞的最上面。
衣物收拾好了,佟穗看向挂在墙壁上的弓箭。
萧缜:“想带就带上。”
佟穗有些犹豫:“用得上吗?”灵水村离山挺远的,萧家就两匹骡子。
萧缜:“有备无患。”
佟穗想想也是,就算住在萧家没机会去山里打猎,谁知道这世道哪天又要变?
论单打独斗佟穗绝对打不过一个强壮的男人,但只要能把距离拉开,弓箭就是保命的强力武器。
“我还有一把匕首。”
佟穗将藏在柜子底下的带鞘匕首取了出来。
萧缜还是放松的坐姿,拔出匕首看了看,见那刀刃锋利无比几乎没有划痕,问:“这个,见过血吗?”
佟穗:“没有,祖父送我防身的,还没用过。”
萧缜收刀入鞘:“最好以后也用不上。都带过去。”
佟穗默默将匕首塞进一个衣裳包袱。
叫萧缜自己歇着,佟穗出去陪母亲做活,明天就要回去了,她要珍惜所剩不多的时间。
黄昏时,母女俩在灶房准备晚饭,萧缜三人在院子里说话。
大门外传来佟善的声音:“先生,宋大哥,那我回家啦!”
“去吧。”
没多久,佟善背着一个书袋子跑了进来。
佟有余又给女婿讲了讲隔壁的宋澜父子,感慨道:“宋先生也是时运不济,不然堂堂两榜进士,哪会沦落至此。”
“身具大才者,机会一到便能鱼跃龙门。”萧缜简单附和道。
佟有余:“对,是这个道理。”
萧缜看看灶房里专心备饭的姑娘,问:“宋先生搬来这些年,一直都是岳母帮忙做饭?”
佟有余:“是啊,宋先生夫人早亡,父子俩不擅厨事,再加上还要去私塾坐馆,便托了我们供应一日三餐。钱他们刚搬来时就给了,教导小山也没有收我们的束脩。”
萧缜:“邻里互助,理该如此。”
佟有余:“看你学问不错,不如今晚我请宋先生他们过来同桌用饭?我跟阿贵都是粗人,只会讲些山里事。”
萧缜:“岳父客气了,我也是粗人一个,真能同宋先生同席亦是托了岳父岳母的福。”
女婿说话就是叫人爱听,佟有余笑笑,干脆带着女婿一起去隔壁邀请宋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