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和废弃想法组成的蒸气里,流向深夜。看到高耸的天际线和地底下深深的矿坑与黑暗的走道。一切都庞大而精密,井井有条却又混乱不堪,自成系统却也亲切可感。
sherloes,在他的大脑里保有着伦敦整个城市的图景。
这就好像罗马的古代水管建造者遇上了希腊最伟大的工程师,一起在瀑布之间一砖一瓦地构造起了整座城市。它是如此壮丽、强大而精美。每一个细小而精致的部件,与他的感官所带来的信息洪流相交织,旋转着,穿透着,将泛滥而来的最原始的材料,打造成最完美的知识。
漫步在这些街道上,holmes可以看到各种信息,它们都是自己的感官从外面的伦敦提取来的。围绕在他身旁的,是此时此刻正在街头行走的人们,他们的身形由他们的气味、脚步声、衣料的摩擦和手杖的击打声构成,行动有如幽魂。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很确切的图像,相反他们毫无色彩,有时当一辆路过的马车将他们的声音盖过,或者一缕搅动气息的微风将他们的气味吹散,他们也就在那些时刻完全地消失不见。而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由词组组成的足印:明显穿着皮鞋,新鲜的墨水味,一位银行职员。印度橡胶,旁边系着短马鞭,士兵的步伐。怀有身孕,大衣口袋里信件纸张的摩擦声,结了婚的少妇。孩子,住在舰队街一带,流浪儿……等等等等。这些词组在这些幽魂般的身影后短暂地发着光,然后默默隐去。
马车和机器也都由词组组成。车轮是双轮小马车的款式,左轴最近修补过,车厢里坐着一个社交名媛,年纪较大,走路带着手杖。它们在行人的幽魂旁滚滚而来,又隆隆而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实体,却依然没有别的色彩。
出现又消失的足印在石板和墙上留下的影子有如衣服上的水渍。这里是他们找到hon.jabdebrett尸体的地方,他的剪影成了石板路上一个晦暗的标记。他被他的妹夫谋杀了,动机是为了藏在他庄园水池里的一箱古西班牙金币;这里是擒获“寂静六人”的地方,他们是一个邪恶的抢劫团伙,暗色的血影喷洒在小巷的墙头;这里是heathley女士藏她女儿的地方,而那里是benton小姐的金手镯不幸掉落的地方;这里,那里,这里……记忆留下的印记为这座暗夜之城那令人生畏的背景添加了肌理。holmes的精神图景就是这样的夜景,充满了浓雾、繁星、煤气街灯爆发出的闪光和各种暗影。
难怪没有向导能够留下来。你要如何才能为一整座城市构筑屏障?你要如何才能建造起圆顶的巨型建筑,遮蔽那不见天日的苍穹?
他梭巡着威平地区被废弃的码头,然后一路追随着那些鬼魂般的影子到达比利斯盖特集市。是的,各种思潮将这个地方填满了,它们像银色的水银一般轻轻地在石板间冒着气泡,随着他的脚步出现又消失。不新鲜的鱼、油脂和潮湿的木头让整个地方的空气里都充满了恶臭。他让他的大脑回到一周以前,现在路过的人们给他留下的淡淡记忆突然都被抽空了,而在他的大脑里时间犹如化石一般停滞。他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集中到所有的幽魂和影子、所有的气味和声音都消失。除了他试图寻找的东西以外,一切都不复存在。
这很难。他记录下来的很多东西几乎都被那次神游症给抹去了。当时鱼市上压倒性的臭气让他过度集中在了嗅觉上,然后进入了那种糟糕的、几乎无法呼吸的紧张状态里,这也是五官强化的不利之处。你会失去自控,让自己被整个淹没,周围的世界消失不见,而你的整个存在都被捆绑在一种感官之上,别的感官都不再起作用。很多哨兵能从最惨烈的战场和战斗中生还,但在最后却可能只落得被一辆马车撞死的下场,只因为在过马路时突然地进入了神游症的状态,意识远离到完全感觉不到危险的临近。更糟的情况是,他们也可能就这样在精神上慢慢消失,在数天,有时数周或数个月里,缓慢而不可避免地迈向死亡,停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