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鱼点头。
方令越出去前,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只剩下床边的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印在小姑娘的脸上。眼角还带着几个小时前干涸掉的泪珠。她实在是太累了,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可是睡得不安稳,梦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不好的梦。
梦境里,她一直跑呀跑呀,可是就跟没有尽头一样,无论她怎么跑,怎么用力,始终都在原地。周围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却无人认识她。
惊醒时,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卫鱼盯着天花板,回想方才的梦境,却再也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惊恐无措的感觉。她伸手附在胸前,胸腔里的心脏激烈地跳得厉害。
口渴得厉害,卫鱼拖着筋疲力尽地身体穿上拖鞋。刚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光亮,让人眼睛不适。她闭着眼睛适应了许久,才又缓缓走向客厅。
客厅与厨房之间没有间隔,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那个挽着白衬衫的衣袖,穿着粉白色围裙的男人。他背对着身面朝炤台,修长的手指握着木质锅铲,时不时翻炒锅中的食材,香味从热气中蒸腾,飘向四面八方,向卫鱼席卷而来。
她呆呆地站在远处,忘记了可口,也忘记了身体的不适,只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幅画。
她想起了许多东西。想起过去母亲在厨房做饭,她和父亲就在客厅看电视;想起期中考试成绩不理想,母亲安慰自己;也想起父亲为了让她放松而决定全家一起去旅游。
想起过往种种,好的坏的,幸福的或者不幸的,原本以为自己会哭,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无比的安定。
不知从何时起,方令越侵蚀了她的生活,进驻她的生命,成为他人生中浓重的一笔。以后,大约更会变成自己无法抽离的部分。
这样也好。
她实在是太渴望幸福了。只有这样,好像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活着,连带着父母的那一份。
不知何时,方令越已经端着菜走到餐桌前。注意到她,顿了顿,示意她过去。卫鱼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带着对过去的缅怀,也带着对现在以及将来的憧憬。
“睡不着了?”方令越问。
卫鱼点头: “口渴。”
闻言,方令越去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将杯子塞进卫鱼的双手里。手搭在她的肩伤,强迫她坐下。
他声音轻柔: “再等一会儿,要乖。”说着,手指刮过卫鱼鼻梁。
卫鱼点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方令越却搬起她的脑袋,在她唇角处引上一个浅浅的吻。没有用力,也不似十五天前离别时的纠缠,不带任何欲望,更像是习惯。
仅仅是这样,卫鱼依旧羞红了脸。
方令越嗤笑,手掌放在小姑娘后脑勺,一用力,脑袋就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自言自语,他说: “我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害羞啊。”
他说“我的小姑娘”时,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卫鱼心想,谈恋爱真的会让人改变啊!方令越那样清心寡欲,冷酷无情的人,怎么这么喜欢亲她呢?就好像亲不够一样。
她好像并不排斥。
不排斥,反而向往。
原来连她也变了。
晚饭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
方令越不急着吃,而是去换了一件衣服。咖啡色的宽松衬衣,裤子也是宽松的休闲裤。他一个劲地往卫鱼碗里夹菜,卫鱼汗颜,又不好意思拒绝,就抵着头一直吃啊吃啊,全程无言。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方令越放下筷子: “下周我要去参加一个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