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行人踩着清晨的朝露,早早地就来到了被采访者的家。
院子里那条小黑狗,仍旧和昨日一般,永不停歇地吠叫。它拼命地想要挣脱脖子上束缚着它的铁链,却是枉然。
一行四人都站在院子里。从房子不高的烟囱里冒出滚滚灰黑色的烟雾。
男孩在做早饭。
他或许猜到了来找他的是谁,所以即使狗吠声不停且愈发地激烈,他也没有出现。
老刘拿出设备,对一旁的方令越说: “拍吗?”
方令越收回视线, “拍。”他说完,走进了厨房。徐志宇和卫鱼在他身后跟着。
果不其然,男孩确实在厨房。
他好像遇到了麻烦。整个身体呈弓状,头低着。他手上拿着一根四分之一都被烧焦的木头,嘴对着灶膛,呼呼地吹。
他天生皮肤黑,现在因为过分用力,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嘴边渗出几颗汗珠。
他似乎并不在意有人在场,既不理会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方令越走到男孩的身边,夺过他手里的木头。
男孩: “你干什么?”他说这话时,虽然是质问,却显然比昨日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徐志宇心想,今天一定能成。
为了不引起男孩的抵触情绪,老刘站在厨房门口,只将镜头拉近些。镜头里没有方令越,只有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的男孩。
男孩: “不用你来,我自己做。”
方令越视若罔闻,他自顾自地做着,甚至忘记挽起衣袖。
他个子真的太高了,以至于弯腰时显得有些奇怪。只是他一脸专注的表情,却让人不容忽视。
卫鱼看得出神。
几分钟后,方令越抬起头。
“好了。”
男孩脸上闪过一丝羞怯。
“······谢谢。”
方令越让开位置,男孩抓起一把枯草塞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上。
男孩: “你们为什么还要来?”
方令越的双手都蘸上了黑色的污渍。他翻动衣兜,晃了晃神后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随手带纸巾的习惯。
他十指交错, “你知道。”
男孩突然有些慌张,却仍旧假装镇定。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不懂。”
方令越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卫鱼却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他的双手好看极了,远远地看上去,甚至还透着淡淡的光泽。
宽厚,温暖。
他的手中一定握着另一个太阳,卫鱼心想。
卫鱼摸摸衣兜,从包里拿出整包纸巾。她撕开纸巾的包装,拿着它走到方令越左侧靠后的位置。
“方老师,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