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是。。。”她是知道,名誉对于皇宫里的人来说,是大于一切的,即使是虚假的名誉,儿子为了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如此冒险,她是不赞同的,但从小到大,这个儿子的事,她又尽得到几分力呢?
两人的对峙进行得极其短暂,外面的人甚至没有完全站好,就见娘娘走了出来,招呼几个侍卫后折回去,看得懂行情的马上准备起驾。
淑妃临了,看着即使穿戴好了衣袍将一切都遮掩住仍旧显出一种奇怪气质的李诵,忍不住,对象张珙又是一次不满。
屋子里的光线再次暗下来,张珙听着门上落锁的声音,完全没有挣扎,甚至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低垂着,地面上的花纹都好像蕴含着佛理。
他看见了,即使这样,他都看得见李诵离开前那不经意的一抹笑,那么无助又凄凉,却让他的心如坠冰窟。
李诵这次,是真的不会再放过他了。
他的肩膀,从看不清晰的波动开始,颤抖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他第一次觉得,身后俯视他的佛的目光,是那么可怕。
张珙等来了一纸诏书,废除他这么多年来拼命获得的一切的诏书,从今以后,他就是李诵一个光明正大的玩物。
张珙接过诏书捧在手里,禁不住想,他为什么没有死呢?对了,李诵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李诵这样的手段,到底是怎么达成的呢,就靠着他太子的身份,被人碰了之后就可以这般残忍吗?那他最绝望的时候,为什么甚至连一句旁人恶意的话都听不到。
借着自己仁厚的名声,李诵大可以毫无顾忌为他求情,这样的对比下,他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什么惜才,什么不忍,揭开之后的样貌恶心得让他反胃。
传旨的公公等在一边,见张珙接了旨之后只是呆呆地那么跪着,不耐烦地催促:“快些谢了恩跟咱家走吧,太子殿下怜你孤苦,能让你将功折罪,这是天大的恩惠,不要不识好歹。”
张珙无神地抬头望向这个声音尖细的人,看得出还是很年轻的,只是长久的宫中生涯,大抵他对自己的年岁已经失去了概念,只是一味模仿那些大总管的做派。自己以后,就是连这样的人都不如了吗?
张珙眼神黯然了下来,他在这一刻萌生了了无生趣的念头。
然而张珙还没继续下去,就有另一个公公赶了过来,他额头满是细汗,实在狼狈地很,看着张珙还在,才轻松下来扶上一边柱子,气匀些他说:“传陛下口谕,张侍郎即刻前往舒王府,为舒王诊脉。”
张珙现在,几乎觉得这个人是在耍他。
“先前的旨意延迟,并不作废。”似乎是被张珙触动,他这话说得颇为不忍。
其实舒王这求医的折子来得蹊跷,像是正好卡在李诵将将得手的时机,但因为派出的太医已经在王府待了几日,舒王也是无力进宫的样子,李适最后还是应了下来,至于一边的淑妃该怎么哄,他也是头疼地笑了笑。
从那漆红的宫墙出来,张珙就像浑身的枷锁都被取掉,进了王府的马车就直接瘫软在了座椅上,他已经顾不上他那可怜的小厮等不到他是何等焦急,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头上的车顶一次次模糊重合,恐怕,再让他一个人待下去,长安城就会多一名痴痴傻傻的可怜人。
他不该这么无措的,可李诵给他留下的记忆,太过深刻。
浑浑噩噩,张珙被带到李谊面前,对面面色红润的王爷噙着笑仔细打量张珙,那样肆意玩弄的目光,着实折磨人:“一夜,本王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