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享受一刻的愉快。
我拍了下喇叭,突然回过头看着他:“你能跑吗?”
夏晨不明所以:“还行……”
我跳下车从另一边拉开车门,握住他的手腕把他从车里拉出来:“走吧,干嘛非得死气沉沉地窝在某个地方等呢。”
这大概是我大二结束了所有与室外运动有关的体验之后,第一次在春风穿梭阳光普照下跑步。
——其实照顾夏晨的情况,跟大步走也没什么区别。
有微凉带露水的风掠过脸上,上千辆熄火了一小时的车不再涌出热流,半个多月来连日的压抑悲苦纠结都悄声地退隐。
一下立交桥,我们就落入了中学母校开放式的景观带里。
第3章b3
那十来天左右的时间大概是我迄今为止生命中最温和平静的时光,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去确认夏晨的情况,接着一块出去满x市的瞎转悠,一晃就是大半天。
车被拖车公司拉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开出去过,郊区小套东西向的林荫路被我们走到熟。
那种不知名而邪恶的疾病在剥离光明的同时蚕食着人的活力,而那段时间却留下了我见过夏晨最生动温和的模样。
我踩着护城河边的石台拍他站在河柳下的样子,春日粼粼的波光流动在他身上。
我靠在x市灰绿发黄的海滨,在海风里一遍遍顺好他的头发,又看着风把它一次次吹乱。
我去广场旁的小卖部买烟,出来时撞击成群地灰鸽从他身前扑棱飞起。
他很容易就累了,却即使走得腿发软都不主动提出休息。
我偶尔背他回家,他总是很不好意思,我却喜欢那种细微的温软。
他很瘦,背着走很长的路也不觉得疲倦。
对了他当时就住在我家,说要做家务当作回报,我连衣服都没让他洗过一次。
“陆先生……”他站在盥洗室外低声地唤我。
我毫不客气地横过去一个眼刀。
夏晨立马改口:“陆深。”
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接着说了。
我想,要是他敢提一句他亲自来洗的话,我就让他来亲自洗。
狡黠的小男生在门口踯躅了一会儿,说:“……我会离不开你的。”
他抬起眼来看我。
“那就别走。”
我说。
而那十来天遗世独立逃避一切的时光,终究要被打破。
某个早上我被一个电话吵醒,接起就马不停蹄地从床上爬起来,一穿外套就往楼下冲。
那辆被我闲置了半个月的车在这档口罢工,死活发动不起来了。
跟夏晨待在一起的两个星期被生生戒了大半的烟瘾突然在胸口炸开,我跟个深陷迷途的瘾君子似的哆嗦着手在各个口袋上摸索起来。
没有。没有。没有。
我居然快有一周出门不带烟了。
不顺的事情突然之间接踵而至,先前和平安定的假象好像一瞬间被撕裂了个干净。
我又想起了那该死的医疗费,失败的投资,七零八落的家境。
压抑不得纾解的痛苦再次击中了我,我颓然倒在驾驶座上捂住了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平静下来,检查了故障,在早高峰之后稍稍平息的车流里驶向了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