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池倒不是故意驳太子面子,他有不得不拒绝他的理由。
今天是四月十五,是他入宫面圣的日子。
屈良筠在当右大臣之前,一直是楚盛身边的近臣,出入禁宫甚至皇上寝宫,都无人敢阻拦。楚盛这样亲近他,无非是为了让濮阳夫人对远在京中的儿子放心,除此之外,楚盛会向他探听濮阳夫人的一些事情。
在屈良筠当了右大臣之后,不能随时随地进宫了,因此他和楚盛之间有了约定,那就是十五入宫,两个月至少入宫一次。
方池二月份出京接楚清,三月底回到国都,一直到今天,四月十五,都没有入宫面圣过,论理,该是去见楚盛的时候了。
楚盛长得高大魁梧,富有阳刚之气,然而却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处理政事的时候,有时也显得优柔寡断。
但他具备勤勉这个优点,在他的努力下,楚国的国事终究没有荒废。
方池走进宫殿的时候,手执拂尘的宫人告诉他陛下正在书房理政,让他稍等一下。
方池点头。
一旁的公公是个熟面孔,他上下打量方池一番,看他还穿着官袍,鬓发被风吹得微乱,对方池说:“右大臣,移步小间,让宫人侍候着换一身装束吧。”
方池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屈良筠得到了楚盛的百般关照,但相反的,他也付出了很多,包括一部分的自我。
楚盛总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没错,是濮阳夫人。屈良筠长着一副好皮囊,这副皮囊有六七分是她母亲的遗传。
虽然楚盛不说,但是每次他见到方池,若他风尘仆仆,或是穿着官袍,看去不大雅观,抑或太过正派,他都要皱好久的眉。
方池被公公领进小间换身衣裳,小间有女子的脂粉气,打开的衣箱里有很多宫裙。
一想到有宫妃在这里换衣服,在皇上临幸之前补妆,方池就觉得一阵窒息。
以色侍人……那群女子是以色侍人,而他也差不多了。
方尺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长得有那么像濮阳夫人吗。
公公脸上平静无波,一声令下,把方池发冠取下,男子发髻松下,挽了个男女皆适用的发式。
方池褪下紫色官袍,换上一身松绿色的家常衣服,玉带钩上嵌了一颗黄宝石,这让他看去格外璀璨照人,秀丽如画。
公公看了也满意了,说:“请右大臣随咱家出来吧。”
公公伸出手来让方池搭住,方池低头,看到公公手背的皮肤细腻白润如同一个妇人,他眉头抖了两抖,说:“……有劳公公带路。”
他终究没有勇气去搭那样一只手,他对太过女气的东西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抵触,这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爱好女”的他了。
楚盛在书房等他,看到他,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说:“我儿一路上可有麻烦你?”
方池说:“太子宽厚友爱,识得大体,没让下臣操一点心,谈不上麻烦。”
“是吗,那就好,”楚盛说:“在朕面前,不必这么约束,你知道朕当你是半个儿子。”
“……是。”方池没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