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帝坐在龙椅上,仔细听着,神色莫测。
方池不敢铺垫太久,老话是过犹不及,他立刻进入正题:“学生不敢妄言国中体制、民政弊端,皆因学生在此之前仅是一介书生,闭耳不闻窗外事之日多,考察民政力所不及也。学生所能言者,乃治蝗一事。”
没错,上官逸的标准答案说的就是蝗虫吃庄稼,百姓颗粒无收的事,他的切入点小,但是麻雀虽小,利益却大,能想到蝗灾,算是他的创意了。
果然他刚把“治蝗”说出口,龙椅上的那位就眼前一亮,似是没想到除了水道、沟渠、义仓、赋税之外,还有这样新的思路。
方池已经把上官逸的话背得滚瓜烂熟,说起来流利无比,毫不出错,偶尔也会停顿,告诉别人他边说也边思考,并非全打好了腹稿,以增强他是即问即答的可信度,免得答得太顺畅,之后有人诬陷他早知道了命题。
他引用几本农书中治蝗的建议,其中有本农书现在已经绝版了,在场大学士家里都没有收藏,他们见他能说出来,暗想他书读得多。
除了农书之外,方池还引用了史书中的相关论述,做到了经史子集全部涉及,博古通今,毫不武断。
他的话条理分明,意见切中要害,大家听得有些着迷,有人暗暗惊叹,这个读书人的深浅真是莫测,这哪里是“闭耳不闻窗外事”,他知道的显然不只是书篓子里的那点儿事啊。
方池语音清亮,将最后一个字吐出,全场肃静,他的声音在大殿中传出些微的回响,震荡在官员们的耳中,给了他们更多冲击。
光大帝沉默良久,旁边的大太监看懂他的脸色,没敢继续报号,而是静静等着他开口。
光大帝在沉默之后给出了回应:“你叫……上官逸。是么。”
“学生正是上官逸。”方池忙回道。
光大帝点了点头,向旁边的侍者使眼色:“赐酒。”
然后才向太监示意继续报号。
太监这才拖长了声音说道:“贡士许文强,字恪之——”
那侍者走下玉阶,手中拿着赐酒,向方池走来,方池把酒杯接在手里,震惊莫名,穿越到古代这么久,这一刻他好像终于感到了封建帝王□□制度的威力,仅仅是这一杯酒,本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杯酒,但是此刻他心头有多么惊喜哟……
周围人密切注意的目光,还有那种成功的预感,太迷人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枭雄为皇位拼死拼活,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了皇帝不惜上刀山、下油锅。
这都因为,皇位的魅力太大了,今日光大帝一个青眼,就让周围的人全部都对他敬若神明。
他喝下皇上的赐酒,觉得这真是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酒。
……
接下来的选拔,方池一直都在走神,虽然表面还是波澜不惊,但实际上内心轻飘飘的,已经有点儿找不着北了。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
有个清明的声音惊醒了他。
“学生何微。”
是何微,方池骤然惊醒,瞳孔缩成了针眼般大小。
他该听过了自己的回答了,不知道对那段圆滑无比的开场白,那振振有词的论调,他作何感想。
不知对他那每日在床上睡大觉,书不读正事儿不做,却敢在台上狂言“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