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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凌晨几点,昏黄的路灯被水洗过,水流汇聚成小溪顺流而下,沥青路上存留的雨水漫过脚踝。
“争取活着到家。”
车窗摇下来,周时礼笑骂道,“快滚。”
“慢点开,不送。”
男人懒洋洋朝后扬了扬手臂,踏进了雨中。
临近大门,他脱下染上了血腥气味的大衣,挂在手臂,任由暴雨冲刷过他颀长的身影。
被打湿的黑色短发向下淌着水。
沉默的别墅静静地屹立在那里,抬头望去,远远的雨帘中,一抹微弱的灯光挂在高处。
他的小妻子给他留了灯。
傅砚舟被冷硬阴郁的负面情绪覆盖了整个晚上的心,突然间被戳了一下,泡进洁白的牛奶中。
一下子就柔软下来。
大雨洗不去的黑暗,在这一刻重新见到光明。
他加快脚步,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抱抱可能已经睡熟了,却仍为他留了一盏灯的小姑娘。
二楼,卧室。
女孩白皙的手臂探在外面抱着被子,侧着的半张脸埋进枕头中,毫无防备的睡着。
乌发凌乱的披在枕侧。
她温软的眉心微微蹙着,仿佛睡梦中并不那么安稳。
极轻的一声“咔哒”响起,卧室门缓缓的打开,男人放轻脚步,并没有吵醒熟睡的人儿。
傅砚舟走到床前,满身温凉,怕吵醒她,他不敢触碰她。
静静地停留了片刻。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浴室。
睡梦中的姜泠仿佛感知到什么,手臂无意识的在空中捞了捞,翻身转向空荡荡的另一侧。
极轻的一声模糊呢喃。
“傅砚舟……”
自从同傅砚舟相了亲,她一起住进庄园后,大抵是潜意识中认为保住姜氏,安了心。
姜泠许久都没有再梦到上辈子出车祸时的惨烈现场了。
今晚不知为何,竟又一次入了梦。
熟悉的血色、污秽刺眼的车祸现场,以往紧紧掐住姜泠心脏的场景,缓缓在梦中铺开。
她意外发现,以往本该惊慌恐惧的情绪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等待车祸发生的平静。
只是奇怪,这次的梦竟然感受不到那样刺进骨缝中的疼痛了。
姜泠听到许多人的尖叫声,她的身体脆弱残败的躺在地上,鲜血氿氿地从身体中流出。
恍惚呆滞的妈妈,那声熟悉又陌生的、慌乱的呼喊声。
说起来,姜泠忽然想起,她是应该感谢这一声呼喊的。
如果不是这道声音在她看到向她疾冲过来的卡车被吓呆住时叫醒了她,她就无法在关键时刻抢回了几秒钟,推开身侧的妈妈。
姜泠抱着一种期待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