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酿酿酱酱的时候，北漠已经找到了小少爷。

小少爷今日穿了一件明黄色的棉袄，上面绣了精致的祥云，用银丝勾了边，倒显得贵气逼人，除去他现在正一小团呆呆坐在练武场周边的槛上，虽有丫鬟伺候，也没人敢叫他起来。殷家老家主和主母在小少爷两岁多一些时便双双驾鹤归西了，大少爷对他溺爱至纵容，也未曾在礼教方面强迫于他，一切由他自己高兴着来，虽然在北漠眼里，这不就成了个没人管的可怜孩子了吗？他走上前单膝跪下，低头恭敬而淡漠地说：“小少爷，属下奉命前来教习小少爷武功。”

北漠眼里的可怜孩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殷天正猛地扑向北漠，小手费力地勾上他的脖颈，腿也缠上了他的腰，整个人都巴在了他身上，殷天正偏头靠在北漠肩上，撅起小嘴委屈巴巴地说：“你今天怎么才来？夫子一走我就来找你了，等了你好久。”

北漠眼角一抽，无比后悔自己恭敬的行礼，叫殷天正逮着机会巴上来，他只说：“家主唤属下去了一趟。”一手托抱着这孩子，站起身来，接过丫鬟手里温热的白水，递到他嘴边，细细喂着，“小少爷先喝点水。”

殷天正嘴唇都微微起了皮，丫鬟劝他喝水他自是不会听进去的，这会儿倒是乖巧地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一整杯，北漠将水递还给丫鬟，点了点头示意。

“再倒一杯凉着。”

“是，漠总管。”小丫鬟可儿悄悄看了北漠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颊边飞起两抹红晕。漠总管可真会照顾小孩子，虽然脸上从来没有什么表情，动作却温柔极了，她日日看着，竟觉那张平凡的脸越来越好看，眉宇里都透着一股子坚毅。

“漠漠~快教我！快教我！我也想变得和漠漠一样厉害！”殷天正揪住他的袖子来回晃，小脸上都是崇拜和兴奋。

北漠将他轻轻放下来，说道：“小少爷先练一会儿蹲马步吧。”他语气不容置疑，既然要教习小少爷，自然是不得马虎的。小少爷已经跟着教习先生学了两年，但这基本功，依旧是不能落下的。

殷天正乖乖蹲起了马步，眼神却还是死死贴在北漠身上。

“一个时辰。”小少爷六岁了，一个时辰对他来说应该是正常的量了。

然而，北漠显然高估了小少爷，他倒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训练呢，半个时辰多一会儿，殷天正就已经要坚持不住了，他颤巍巍地跟北漠开口讨饶：“漠漠，我蹲不住了。”

北漠严肃地开口：“才半个时辰，小少爷再坚持一会。”

殷天正眼里可怜巴巴地含了两泡泪，小胳膊小腿都在发抖，努力坚持着。

又过了一会，“漠漠我不行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旁的可儿都急了。

“漠总管，这时间也太长了，小少爷才六岁......”她怯怯开口。

北漠没有看她，只打量了殷天正一圈，严厉地开口：“小少爷学武两年，如今连一个时辰都蹲不住，往日真是太过娇惯了。”

殷天正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倔强劲也上来了，咬咬牙继续勉强支撑着。他仰起头看北漠，哼唧道：“漠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属下没有故事可讲。”北漠淡定地回答。

小孩鼻子里哼出一声，表示了一下他的不满，一会儿后又忍不住开口了：“那讲你的故事。”

“属下没有故事。”

殷天正不高兴地撅噘嘴，只觉得北漠是在骗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理他了。

三秒后——

“那、那你念一遍千字文给我听。”他涨红了小脸，磕磕巴巴地要求，语气里还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