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堂才笑容和蔼,嗓音轻柔,用给小宝宝讲睡前故事的语气对沈月岛说:“我刚才打他时他的眼睛里掉出来两片东西,我还以为他眼睛被我打爆了呢,结果掰开一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伸出两根手指,撑开霍深的右眼皮,被鲜血濡湿的睫毛之下,那么狭窄的一条缝隙里,露出一只灰绿色的、潮湿的、像湖水一般的眼睛。
这一幕在今后的很多年里,都深深地刻印在沈月岛的噩梦中。
“小岛,你还记得这双眼睛吗?”
沈堂才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支锋利的箭。
沈月岛如同被万箭穿心,僵在原地。
“眼熟吗?还记不记得他?”
“我都记得这双眼睛,你应该不会忘吧。”
“哦对对,你认识的那个他已经死了,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被他攥在手里的霍深恢复了一些意识,眼睛眨了两下,露出更多的绿色。
沈堂才讥笑道:“你不会到现在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吧?”
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那天他来曼约顿找你,正好我们也去贝尔蒙特找他,大巴车是查理吩咐人撞毁的,没想到他居然死里逃生,从车里爬了出来,正好被我们捡到。
我们戴着头套,穿着救生员的衣服,他还以为自己得救了,拼命和我们呼救,那我们当然要救他啊。我们想和他做个交易,只要他在媒体面前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作证,沈家破产是因为你挪用公款出去赌,就立刻救他。
他居然不同意。
他都快死了,还不同意说你两句坏话。
怎么会有这么固执这么傻的人?他假装同意了我们也会救他的,毕竟还要拿他威胁你,可他连装都不会装。也是,那种闭塞的地方长大的乡巴佬哪有什么变通的脑子。
我们好言相劝,他死活不干,一直拒绝,还一副特别有骨气的样子。
查理你是知道的,脾气非常不好。
他拒绝一次,查理就打断他一根骨头,再拒绝一次,就掰断他一根手指,那天整个山谷里都是他的骨头被砸断的砰、砰、砰的清脆悦耳声。
后来他的胳膊腿全都废了,人就剩一口气,还是不识相,我们就在他身上练刀。
刚好我那段时间在研究人体雕刻。
沈堂才扒开霍深的上衣,露出锁骨底下最深的那道伤口,他兴奋地指给沈月岛看,把那道伤口怼在镜头前:“这条是我割的,漂亮吗?”
意料之中地没有听到回答,越是听不到沈堂才就越兴奋。
他扯着霍深的衣服给沈月岛细数每一条刀疤,谁割的,割了多深,割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惨叫。
霍深被他摇晃着醒过来,眼睛还是睁不开,干裂的嘴唇动了两下,让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