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点破绽,便是碧血琉璃剑明明根本不在骆家,守卫却拼命护着小楼,恐怕楼中有的,只是满箱金银!”
此言一出,那骆云笙忽然惊恐起来,脸色骤变,失声道:
“你怎知碧血琉璃剑不在骆家!”
“故人往事,都是故人往事……”
沈无常幽幽开口,觉得这三年光阴,千转日月,都恍如隔世。
他曾以为大仇将报,自己总会有那么一丝释然,但实际上,当他见到骆云笙的时候,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他的人生已经托付给了复仇,除却杀人偿命,只剩下一无所有的空虚。他忽然不想就这么杀了他,不想知道这前因后果,甚至怨恨起查明真相的自己。
因为他实然,比任何人都明白,
任明月已经死了,无论怎样用鲜血偿还,都再无回转。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幸存者的愧怍,而这愧怍,也业已付出了足够代价,牵扯进了足够无辜。
待仇敌伏诛,他又该何去何从?
没等那魔头想个明白,
骆云笙便狞笑道:
“你若不说,就且永远住嘴!”
言罢,
出剑!
剑光如弯月,清冷,淬冽,纤细而刁钻。
就在这瞬,沈无常蓦地觉出一丝异样——
骆云笙武功不如自己,怎会贸然出手?
另一厢,骆家别院
顾小公子好不容易从那絮絮叨叨的人群中解脱出来,心里惦记着那魔头,匆忙带了早饭去赔罪。
一开门,却没见半个人影,只有书信一封。
信上将骆家与百利银庄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顾风流看罢,知道那魔头恐是兴师问罪去了,一脸子无奈。
但凭沈无常的武功,顾风流是不担心安危的,正打算暗中使个伎俩支开守卫,走了两步,却猛然心底里打了个突。
骆云笙既然能够装出那么一副莽撞模样,
想必心思极细,做事极滴水不漏。
隐藏了三年之久的秘密,府上人来人往也毫无知觉,如今被他就这样拆穿了,
未免太容易,太顺遂,太疏忽……
禁地小楼,河边栏杆,箱子木板,
难道都是提前布下的圈套?
可骆云笙究竟为何要自毁长城,暴露身份?
不得解,但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在顾风流心中,他忽然觉得这骆家表面上是风平浪静,但内里却有十二分的波诡云谲。他与沈无常之前探听到的,或许不过冰山一角,而剩下的,才是真正,
致命的杀机!
“锵!”
金铁相鸣,四溅开火光如流星。
沈无常使一把龙鳞匕首,格下骆云笙刺来的长剑,左手趁势打出一枚透骨长钉。不等那骆家少主变招反击,便倒纵身形,退出三丈开外。
骆云笙挥剑抵挡,见沈无常负手而立,不敢妄动,只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魔头。
沈无常也看着他,但目光里无悲无喜,似一尊亘古石像,深邃而沧桑。
那骆家少主见他沉默不语,忽有些心虚,道: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沈无常沉默半晌,哑声说:
“十恶不赦之人,本就不需要原因。”
骆云笙闻言耸然动容,他从前只知那魔头杀人一个不留,如今却发现,这等心狠手辣并非只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