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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的人就是我这样的人啊!”易钟明的肩膀抖动着,“作为可有可无的存在出生,念的大众化到可有可无的专业,做着对于解决矛盾、教育大众来说可有可无的工作,却偏偏顶着‘公务员’、‘法/官’这种容易招来是非的名头。在这种情况下,倘若今天我不幸被一板砖拍死或者拍成重伤,那么这件事传到网上,大家的评论应该都是‘活该’、‘打得好’、‘又少了一个贪/官污吏’之类的吧?所以我这种人不管怎么想,怎么做,都不会有人关心吧……”

“胡说什么呢!”胸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方泉刷地站起来,“庭长在事情告一段落后第一时间不就去看你们了吗?而且就算是咱庭骂的狗血淋头的院长,最后不也关心了一下你们这些伤员的情况吗?”

“哦,”易钟明的语气不咸不淡,仿佛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似的,“那不过是顺带的客套罢——”

“——而且我也很担心啊!”满脸通红地,方泉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竹林中有几只鸟被他吓得扑棱棱地飞走了,“你知道吗,在那块板砖落到你头上之后,我的精神就完全不能集中了啊!”

易钟明愣了愣,然后冷笑了一声:“同情什么的,你没有必要跟那个风啊……”

“谁跟风呢!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别人对你不好你是这种消极的态度,现在别人对你好你居然还是这种消极的态度,很奇怪啊你!别人——不,我关心你,难道就有那么让你无法接受吗?”见易钟明扭过头一言不发,方泉重新在易钟明身旁坐定,缓缓地开口,“大概是七年前……”

“喂,思维太跳跃了吧?”

“思维跳跃什么的,我不过是跟你学的!”方泉冲易钟明吐吐舌头,继续讲自己的故事,“大约七年前,我和你一样,也是这三水市的市民。那时我家在市中心的居民区里有间小副食店,生活虽然不富足,但一家四口过日子也算凑合。”

“有一天,工商的人到我家的店里来,说有批货物有问题,要查封、扣押、拿车拖走,我爹妈便和他们理论,一来二去大家就吵起来了,小溪——我的妹妹那时还小,上去抱住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腿,那天来我家帮忙搬货的大伯怕小溪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受伤,想要把她拉到一边,结果被那个工作人员一脚踢得脾脏破裂,当场就躺在地上咯血了。”

“不管怎么说,内脏破了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要花的医疗费也不少。我家作为请大伯帮忙的人,垫了不少医药费,但对于踢人的工商的人,我们却始终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说那只是一个意外,没有证据证明伤是他们的工作人员造成的,因此拒不赔偿。我们当时几乎是走投无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工商告到了法院。”

“现在在我们这些法科生看来,这只不过时一件普通的行政诉/讼案子。但那个时候我们这种‘民告官’的做法在街坊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是做小生意的,都怕得罪工商的人,所以就算有人亲眼看到了我大伯被踢,他们也不敢帮我们出庭作证。至于律师,我们家那时因为垫付了大伯的医药费,根本请不起律师。司法所什么的,我家里人觉得官方的人都是一伙的,所以也不敢请他们——可以说,我家在打那个官司时基本是孤立无援的。当时,我家里的人都觉得我们肯定要败诉了。”

“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胜诉了——工商的行为违法了,他们应当赔偿医药费!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把他们得罪得更深了,作为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人来说,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了。于是案子结了以后,我们就把店盘了出去,全家搬到邻省我妈的老家那边去了。”

“你大概会觉得我们有些得不偿失吧?可我们还是把自己视为胜者。现在回想起来,那份胜利的喜悦都还被我们一家人津津乐道呢……”

“哈哈,”易钟明干笑了一声,“我原以为你是想通过和我比惨来表现对我的关心,结果最后是想炫耀啊!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想干嘛?”

“想干嘛?!唉,你还研究生呢,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方泉恼火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