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费玄走到附近县城,敲开县宗伯家的门。县宗伯见商王和亚服从天而降,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备衣服马车干粮,送二人回朝歌。从费玄的封地到朝歌,乘快车也得五日。
这一路,殷乐天天窝在马车里,病发时瑟瑟发抖,病不发时就躺着发呆。费玄步行跟在车旁。不是不想骑马,马比人聪明,嗅到他身上的猛兽气味,他一靠近,马就惊嘶躲避。幸好费玄跑起来比马还快,寻常也用不着马。
这是还是三月初,春光明媚,春风融融。费玄走在殷乐的马车上,想到自己历经这么多辛苦,终于能够和殷乐重归于好,心中快慰极了。
他能和殷乐好上,真是相当不易。因为他来自山林,而殷乐来自鹿台。
30
费玄还保留着很幼小时的记忆,那时他还不会走,也不会说话,只会吃奶和嗷嗷哭。一团温暖的白毛裹着他,一条宽大的舌头舔着他,一股腥甜的乳汁喂他。那就是妈妈,一匹骁勇美丽的母头狼。
妈妈被棕熊掏了崽子,伤心欲绝,便收养了他。[]在狼群里长大了。狼群等级森严,然而幼崽超然其外。幼崽能吃最好的肉、不听头狼的话,甚至能爬到头狼的肚子上嬉戏。它们长得很快,刚生下如小老鼠,一天大一圈,八个月就像大狼了。但费玄与众不同,他长了八年,还没长成大狼。别的狼急坏了,把最好的肉留给他,还给他衔来皮毛挡风雪,殷殷地教他扑咬跑跳。
母头狼死了,哥哥做头狼;哥哥死了,小妹妹做头狼。而费玄始终是小狼。
一年又一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活过了漫长的岁月——十二年!天下有十二岁的狼吗?神迹啊!岁月让他更稳重,他向小鹿学习采止血草,向小鸟学习编陷阱,像水獭学习捕鱼。它变成最多才多艺的狼。
狼群都信服他,不信服妹妹了。妹妹愤怒地和他决斗——这是头狼争夺战,狼家族的成员都来观战
那年妹妹刚四岁,獠牙尖锐,身体肥壮,正是一匹妙龄美母狼。费玄拿着一根小竹竿和妹妹周旋。竹竿长,狼爪短,妹妹不能近身。终于,失去理智的妹妹不管不顾扑向他。费玄早有准备,捡起一块磨尖的石头插进妹妹嘴里。
妹妹嘴里流血,夹着尾巴,呜呜走了。狼们都来庆祝费玄当选新头狼。
费玄也很高兴,他给妹妹采来止血草,然后就登上石头唱狼歌。其它狼给他伴唱,声音不准比他高。然后,他要更新领地标记。这是个苦差事,得沿着领地边缘不停撒尿。
费玄的尿气味单薄,一泡才抵得上别狼一滴。为了有尿,他从早到晚地趴在河边喝水,喝得肚子圆鼓鼓,像怀孕了,然后晃着去撒尿。即便如此,尿也不够,他得撒半泡,收住,换地方;再撒半泡,再收住,再换地方。更新标记花了五天,他的鸡把肿了五个月。
妹妹伤好后成了他的坐骑。因他是十二岁高龄的老狼,随时可能死掉,所以要养生:肉多吃、路少走、不得蹦蹦跳跳。
养生把他养得肥肥壮壮,妹妹差点儿驮不动他,满腹怨气地整天呜呜。
有一天,领地里搬来几只奇怪的动物,它们两脚走路,没有毛,前爪非常灵活,可以用一种金灿灿的工具砍树造房子。狼们挨个去观察,观察完后都对着费玄乱叫。费玄也去观察,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那些两脚兽,长得和自己很像!
难道他不是狼,而是一只两脚兽!这认知炸得他七荤八素,满心痛苦。他终日往返于小木屋和狼洞间,思考着深刻的问题:我是谁?
母两脚兽怀孕了,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