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怎么会想到这么干的。”
“家里没钱了呗,得搞点钱花。”
“所以你就想把你爸弄死,从保险公司‘搞点钱花’?”
“也没想弄死……弄伤、残废都行。”
“为什么?”
“听我妈打电话时说,保险也赔伤残,就是钱少点。”
“怎么找的人?”
“上贴吧问的,找了个杀手贴吧,我说我想杀个人,留了qq,后来就有人来加我,我就和他们谈价钱。”
“后来呢?”
“后来觉得不靠谱,都是骗子,就想骗点钱,我给骗了两千多,现在人心真的太坏了,我就没继续找,把我那贴删了,找我一个哥们儿给我联系了人,谈了事前给五万,事后给五万,我说我没钱,他说那事后给也行,我俩就见了面,我把身份证压他那了,事后拿钱来取……”
“听到没有,现在人心真的太坏了。”张组长点着屏幕,他刚从市局汇报会议上回来,重看录像,“这都什么人啊——刘老师,你说现在的青少年都他妈有什么毛病,这是在说蓄意伤害和谋杀罪,就和聊闲篇一样,这还不是他一个,太多了,这比那些成年罪犯还可怕,至少他们还知道害怕,就这种青少年,连害怕都没有——‘知道,得进监狱……进就进呗’,这都什么话!”
“没有经过相应测试,很难判断他有什么障碍,”刘瑕说,“不过,这种冷漠与无知确实是现在青少年犯罪的突出特征,肖良才就是个典型——从档案来看,肖良才一直住在村里,直到13岁,父母稳定下来以后,才到s市上学,在人格养成最关键时期,他在贫穷的农村,和年迈的祖父母住在一起,家庭教育缺失,学校教育质量低下,肖恩华和吕萍的文化程度也只有初高中水平,代际传递的价值观无法引导他在温饱获得满足后,追求自我需求的实现……肖良才的心理还停留在贫瘠荒芜的幼儿时期,对自己和他人都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尊重,他虽然家庭富裕,但在犯罪心理上却是留守儿童的典型,这种表现,也有强烈的中国特色……”
她忽然醒觉,“抱歉,事涉专业领域,说得有点多了。”
“不不,我们听着是如醍醐灌顶。”张组长听得确实很入神,“改天非得请刘老师给我们做个讲座不可——连景云,你小子也真够藏私的,我回头再收拾你!——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咱们还是先来看案情吧。”
“其实现在案情已经大致明朗了,肖家一家三口里,吕萍和肖良才都只知道四百万保单,他们的筹划也是围绕四百万来进行的,从吕萍的供述,可以侧面肯定肖恩华的心理变化,吕萍第一次商量时,这个主意给他留下了印象,经济情况再度恶化后,肖恩华的思想转变了,可以推断,从他主动投保第二份寿险开始,他就有了清晰的骗保思路。”祈年玉肩负总结的任务,“但这个案子现在还无法完全定性——吕萍、肖良才都曾有过伤人、杀人骗保的心思,如果是他们把肖恩华推下去的呢?自杀、谋杀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在审讯上还是需要专家顾问——”
他崇拜地看向刘瑕,“此外还要尽快定位到肖恩华为自己找的索命人,以及肖良才、吕萍联系的‘杀手’进行讯问。在这方面,专案组也得到了沈……咳,沈他专家的大力支持,目前已经确定了这几位‘杀手’的真实身份,正在实施抓捕,排除嫌疑。目前的预判是,肖良才找的所谓‘杀手’,目的其实还是骗他钱,真正有可能把人往下推的,应该还是肖恩华雇佣的前科犯,这也符合肖良才、吕萍和肖建波等人交代的材料——坐地铁前往机场是肖恩华自己的建议,而且是当天早上突然提出的,很可能就是在为自己的索命人制造机会,呃,这是我自己的猜想。”
“还不算太笨。”张组长说,“今晚大家都辛苦点,祈年玉你去买点宵夜——刘老师,您和您朋友也吃点?”
“时间太晚,就先不吃了。”刘瑕说,“现在是证据收集阶段,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什么事您让景云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有沈钦在,寒暄未持续太久,连景云送他们走到楼下,或者说,连景云带头走向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