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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啊,要是有一只公鸡,我就先把公的烤了吃。你们都是母咯咯哒,长得又一模一样,昨天说好的吃谁我已经完全分不出来。”

“咯咯哒。”

“哒哒哒。”

两只山鸡看见茅小飞靠近,慌乱地扑扇翅膀往上跳,其中一只踩着另一只飞上枝头。

“看你也跑不动,精神不好的要早吃掉,不然你要是没吃没喝饿瘦了,多不划算。”茅小飞自顾自地说,张开双臂要抓鸡。

那只鸡仍然伏在地上不动,脑袋一下一下抽动。

“认命吧乖,下辈子咱不做鸡了啊。”笑容满面的茅小飞纵身扑过去,山鸡受了惊,咯咯咯咯咯地大叫起来,飞到茅小飞的头上,把他的头发啄得乱七八糟,茅小飞怎么也抓不住它,一抓那鸡就跳来跳去躲避。

“给我下来……”就在茅小飞要去扯拴鸡那根绳子时,草丛里一颗静静卧着的圆形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山鸡不动是蹲在那里下蛋,还一连下了仨,估计昨天到今天受了惊吓,才这么反常。茅小飞把鸡蛋捡起来,宝贝地在衣服上擦干净,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青年。

茅小飞吞了口口水,强抑肚饿,挪过去蹲在他身边,左看右看,最后捏开他的嘴,把鸡蛋壳小心敲出一个小口,让蛋液缓缓流进他嘴里,看他吞不下去就等一等,看到青年喉头鼓动,才继续喂他。

最后一只蛋,茅小飞想了想,敲开以后,自己吮了点蛋清,剩下的全喂伤员嘴里。

“喂,活着没有?千万别死,不然白白浪费我的蛋。”茅小飞把沾着蛋清的手吮干净,看着那两只母鸡,心思活络地想,要是这两只鸡,一天能下三个蛋,两只就是六个蛋,他再从山里找点果子,捉点鱼,应该能支撑到活着走出大山。

于是,鸡暂时不能杀,不仅不能杀,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茅小飞一屁股坐在地上,打量赤着上身的伤员,指头不时贴着他的皮肤,低下头去查看伤口。昨天夜里没有灯烛,火石还要省着点,一路都要用。这时茅小飞才看清楚,男人身上有不少伤,最致命的一处伤在肋下,不过伤口没有出脓,皮肤看着也像习武之人,常常风吹日晒的那种,体力扛得住。

年纪不大看得出来,眉宇间携带一股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的气质,睫毛相当长,像两把小扇子盖着那条眼缝。这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炽热,庆细的气候让茅小飞难以适应。

白天又热又潮,晚上冷得像要下雪。

茅小飞侧头看一会伤员,把他拖到树下,让树荫落在他的脸上,又拾来一堆树枝,遮住他。泡软的窝头卖相奇差,黄黄绿绿看着有点让人作呕,茅小飞把窝头喂了鸡,才往山上去找药草。

这茅小飞打小是个被人欺辱不还手的主,挨过的打不计其数,他那个干爹倒是不常动手,但一个孤儿,流浪那几年,要和人抢地盘。为了活一条命下来,狗嘴里抢食的事都干过。不过茅小飞也发现一件怪事,小时候遭的那些罪,随九岁他第一次给人做帮工的小厮,慢慢淡去。

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难过,那时候买不起药,茅小飞得自己找些草药来敷伤口。还是个城隍庙地头蛇老丐教给他的本事,茅小飞做第一份能拿钱的工,就兴冲冲去买了一打四个串在一起的馒头给老丐送去。

孰料城隍庙里早已人去楼空,他已经一个月没来过这里,老乞丐早已经流浪到别处,他却不知道。

因此,就算被安阳王休了,沮丧过那几日,茅小飞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

把药草嚼碎,茅小飞呸呸吐在手心里,小心地糊在还昏着的伤员身上,不知是否有点疼,那人眉头纠结起来。

茅小飞给他上完药,看他还是拧着眉,脸凑过去,吹了几口气。

那人眉头渐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