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再次被这个称呼冲击了,他摆摆手,“千万别这么叫我,我这样子,哪里看着像老板了。”
“哪里不像了。”李姐边从厨房往外端菜边说,“你比我见过的那些老板都像老板。”
“不不。”贺程说:“沈老板才像老板。”
贺程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想到,她难道就不怀疑,两个被人叫老板的人,为什么要住在一起吗?
“你叫我贺程就行了。”
李姐把菜都布置齐,刚好贺程也洗完出来了,她进去给他拿了件外套,“沈老板电话里都跟我交代好了,下午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帮你看着,你再睡一会,等差不多快挂完了我叫你。”
“嗯。”听这意思,沈迪大概会晚回来。
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因为他在,要特地晚回来。
贺程裹紧了衣服坐下来,从摆盘看,昨天那顿也是出自她手,“您经常过来吗?”
“不经常。”李姐在另一边坐下,捡了几碟菜放到自己面前,其余的都推给贺程,“一个月最多两三次吧,就过来打扫打扫卫生煮煮饭。”
停了一会,她又说:“不过他要喊我肯定乐意过来的,干他这一天活顶我在别家干一个星期了。”
“那这次多久?”
“一个月。”李姐说:“说是到你彻底好了为止,要好的慢了,咱就加期。”
贺程边吃边点头,“那我好的慢点。”
好的快了他要走不说,还连累人家没钱赚。
李姐一听,笑了,“贺老板你别开玩笑了,谁乐意生着病啊,你现在这样,沈老板看了多心疼啊。”
贺程:“……”
贺程:“叫我贺程。”
下午贺程拖了张小板凳,坐在客厅角落里,整理他那些搬回来的书,当时现场太乱,一些书被压在废墟下,残破的就是拿回来也翻不了了,沈迪帮他捡了些还能看的,找了个小纸箱子装着,刚好装满一箱。
放的时间太久,随便抖两下就是一鼻子灰,贺程边翻边咳,不过从书页里面的干净程度看,大概在整个房子动迁前,这些书都曾被很好的收在橱窗里过。
几乎每一页上都有沈迪的笔记。
从文字到符号再到画图,太专业的东西可能不一定懂里面的意思,但每一处他留下的痕迹后面,沈迪都原封不动的抄了一遍,有些甚至还不止一遍。
李姐那句心疼,在贺程听来像是玩笑话,因为他知道,沈迪不会再心疼他了,可现在捧着这些书,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震慑的他,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心疼的感觉。
那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那张稍微用点力就晃的写字桌,那扇一年四季漏风的窗……沈迪就坐在那里,拿着他丢下的书,一页页的翻,一页页的写,全部写完要多久,一个月?一年?
他知道他还会回来吗?
他知道他就算回来也放不下芥蒂去找他吗?
他知道如果不是在医院里的那次偶遇,他就算爱着他也下定不了决心去承认吗?
你在想什么沈迪?
坐在那里的时候,描着另一个人字的时候,你有想过自己究竟爱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报复心强,自私又软弱。
他拴你在身边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你,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明明看懂了,为什么就是不离开?
贺程站起身,血液回流让他眼前一阵发黑,他撑着墙,等了好一会才慢慢直起身。
“怎么了?头晕?”李姐刚好从房间里出来,“快,我扶你去沙发上坐着。”
“没事,就是坐久了。”贺程不习惯被人搀着,往旁边走了两步。
“没事就好。”李姐说:“这些我帮你拿出去晒晒吧,刚好今天有点太阳。”
“嗯。”贺程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