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一直觉得自己天生有运气,在他爷爷委曲求全,娶了人家守寡的女儿后,他爸又逼不得已娶了自己的表姐,近亲结婚,还能生出他这么德智体美劳全面正常的孩子,是多不容易的概率,而且照目前的情势看,沈瑞也是个正常的孩子,所以沈迪断定,自己这辈子是不能结婚了,结了也不能要孩子,隔代遗传生个歪瓜裂枣出来那是害了条命。
江浙一带的农村,90年代初,随着年轻人的外出,本地经济不断发展,有电视有电话,沈迪在那过完了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暑假,晒的跟块碳一样后,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沈宏沅和姜瑜来看过他几次,常常还没待过下午,两人就面色不对的先走了,沈迪快烦死他们了,这两年来他们吵的越来越频繁,鸡毛蒜皮什么都能上纲上线的吵,渐渐的,他也不期待他们来看他了,这样他就不会觉得自己的父母跟别人家的有多不一样。
在这住着也挺好的,他安慰自己,就是规矩多了点,不怎么放得开,大家族的陋习。
沈迪自己的爷爷虽然很早就没了,但家里还有个大爷爷,他爷爷的哥哥,人丁骤减的那几年,全靠他大爷爷沈卿一个人撑着,沈卿早年留学英国,学成归来后就一直留在建筑设计院里,在城市总体规划这一领域尤为擅长,主持过不少大型项目的设计工作,后来上了年纪,加上身体又不好,便功成身退,从一线上下来,回来在这老宅子上,盖了个三进三出的新宅子,颐养天年,
老人家为了事业终生未取,两个弟弟一个早逝,只留下沈弘沅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另一个前年刚走,倒是留下不少子嗣,有些出去了,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有些还留在这里,本本分分的过着最平常的日子。
沈卿荣归故里,德高望重,在十里八乡都很受尊敬,说实话沈迪有点怕他,老人身上那种久经风霜后沉积下来的睿智与深厚,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从心底敬畏的东西。沈迪难得听话,虽不情愿,但也认认真真的每天早上去他房里问声早再去上学。
因为他大爷爷的缘故,村里同龄的孩子都被教导不要跟他玩的太过,怕万一磕着碰着,沈迪跟外人玩不尽兴,家里跟他同辈的孩子又都被教的文文气气的,他不喜欢,特别是那个叫沈歆的女孩子。
沈迪总觉得她有点不正常,听说很早就没了爸爸,妈妈又是个病秧子,沈卿看他们可怜,腾了一处地方给她们住,不过这对母女没什么存在感,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难得才能见上一面,很长一段时间,沈迪都以为那孩子是个哑巴,没事蹲门口扒拉泥土都能扒一上午,再望天望一下午,跟个看门狗一样。
沈迪掰着手指算日子,原来一年有这么长。这几天大爷爷病了,为了不影响他休息,他连在院子里活动的权利都没了。
周五下午放学早,沈迪一回到家,姑姑姑父都不在,他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刚想出去找人踢球,听到几丝奇怪的声音从北面传来,沈迪抱着球跑到院子里,声音是从他大爷爷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悠悠长长,像是有谁在唱歌。
那歌声跟他平时听到的不一样,沈迪寻着声音就去了,趴在窗台上朝里看,一个奇怪的盒子呼呼的转着,他踮着脚望了两眼,屋子里没人,便偷偷的跑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他大爷爷正躺在床最里面,望着雕花大床的蚊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喊了一声没回应,沈迪便自顾自的跑到留声机前打量,里面在唱什么他完全听不懂,就觉得好玩,绵绵麻麻的声音,唱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看着看着他又被旁边的建筑模型吸引了注意,这些东西他一点都不陌生,沈弘沅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当宝贝一样收着,姜瑜最烦他捯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