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熠上来后没有贸然开口。

星北沉默了一会，缓慢道：“你看这满天星河转，沉默、肃穆、寂静……无论从哪个地方看，都像是同一片星空，恒古不变。”

林熠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异世界的星空自然比现代清晰了不知道多少倍。这夜沉沉的黑幕压下来，点点亮亮的星子闪烁其上，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触摸。

“我活了几千年，见证过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

“尤其是神魔大战时期，你无法想象那场面有多壮阔。”星北眯着眼睛回想。

“时局动荡的年代，诸天神佛都来到了这个空间，他们激烈交战，失败者的尸体从空中坠下，连死神界都遭遇不测。”

“我肉身毁灭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夜空，特别漂亮，如果它是个小姑娘，我怎么样也得追到手。”星北比划着，因为思及遥远的过去，那双懒疲的眸子蓦然有着流光溢彩，“漫天的魔法斗气，像烟花那样，但比它持久的多。元素格外活跃，放佛只要多动弹一下就能擦出一道火苗。”

“为了各自的利益……当然，肯定也有人是为了正义，为了维护人类本身，大家都很是拼命。但最后呢？比流星还不如，能被历史记住的也就寥寥几个。”

“我疲乏了。永无止尽的杀戮斗争有什么意义？那些年我手上的血都可以组成一个星球了……于是我被一个主神干掉了，长眠地底。”

“但你看，这么人流的鲜血，也被大地吸收殆尽，一点痕迹也不留。只有头顶这片夜空记住了，它见证过世事变迁。”

星北淡淡地讲述。

林熠只从他的只言片语就能大概想象当时的画面了。

死战。

各大种族为了生存，不得不开始的乱世。

不仅仅是以前，在主角下山后，风起云涌，大陆的气数又将要轮回到一个乱世出豪杰的时期。

放在一篇小说里，这可以说是相当正常的。如果主角生活在和平年代，也就没有什么丰功伟业等待他建造了。可假如是现实呢？

他就是始作俑者。

这么多人……或精灵兽人等等种族，都因他而死。

莫名的负罪感压在心头。

一个作者应当对他笔下的世界负责。

林熠深吸一口气，说道：

“……可这也是必然的。”

“有它见证就足够了。它是一块无字碑，上面刻着所有人奋斗的证据。它不会忘记有过的牺牲。那只是为了让生活……后代生活的更加美好。”

“谁说不是呢？”星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索菲特老头在百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哈哈，大爷在这世界上认识的人几乎都去往死神界开始新的人生了。”

“我好像已经和这个世界毫无瓜葛。”

林熠安慰他：“怎么会呢？你上次还欠酒馆老板十个银币，我打赌他会记你一辈子。”

星北用“==”的表情道：“我也会记你一辈子……”

林熠：“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