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决定对了吗？如果这真是脱离痛苦的方法，反而会感到更大的不安呢？

彰季垂眼看著属於自己的合约，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第一章

松山彰季猛然张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花了数秒时间意识到自己身处家中，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睡衣被汗水湿透，身体冰凉无力。

──原来是梦……

他大大呼一口气，但丝毫不觉得庆幸或轻松。

逃离恶梦并不代表他安全了。现实的世界不过是梦的延续而已。

在疲惫不堪的状态下，彰季依然拖著拒绝活动的身躯离开床褥，换上校服後踏入厨房，在一盏小灯下准备早餐。父亲昨晚做到凌晨才归来，大概会睡到接近晌午。彰季帮他打开饭锅开关，让他起床後只要热好菜肴便可立刻开饭。至於自己和妹妹铃生则准备简单的面包和牛奶就好。

想到铃生，他连忙跑去厨柜拿出钱包，慎重地计算里面的钱。铃生是时候要缴便当费了，让彰季对钱的安排深思熟虑了好久；除了加班多赚点钱外，家计方面也更加小心，深怕一不小心便超出开支，让铃生缴不出钱来。家里的收入付给平时的生活费和债务刚刚好，稍微有些额外的费用就足够造成松山家的经济局促。尽管如此，彰季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唯一的妹妹过得快乐，不受家里的困苦所扰。一位小学生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是为家计担忧。

拿出数字刚好的纸钞放入信封，在信封外写上铃生的名字时，铃生仍然困倦的声音传来：

「哥哥……」

彰季抬起头，对她露出笑容。

「早，快去洗脸换衣服。」

「嗯……」尚未完全清醒的少女用手揉了揉半眯的眼，默默回头换上校服，拿了简单的盥洗用具来厨房的洗碗槽梳洗。

只有八个榻榻米大的空间就是三个人的客厅、寝室、饭厅，只够容纳两人的窄小厨房也是他们刷牙洗脸的地方，浴室厕所和左邻右舍共用──这些都是过去的彰季无法想像的生活。想到自己曾拥有和这房间一样大的个人寝室，光浴室就比这厨房大一个尺寸，更不曾亲自动手煮过面食、义大利面的东西，他忍不住感叹起人类顽强的适应力。

在不吵醒父亲的情况下用过简单的早餐後，彰季和铃生双双出门上学。为了填补家计，彰季经常打工至深夜，令这小小的一段路程成为两兄妹沟通的最佳时候。他总会用心聆听铃生说的每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微不至的程度犹如母亲。自从母亲在铃生小学时过世後，彰季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发誓绝不让她为自己缺少母亲的事感到伤心，付出的心思也因此多得简直要到被人误会有恋妹情节的地步。

「铃生，我已经把便当费的钱放进你书包里了，别忘记交给老师。哥哥今天要打工，你自己回家要小心。」

抵达铃生的校门口，彰季不忘再三叮嘱，说话的语气是一贯的温柔体贴。

「我知道了。」铃生笑眯眯地望著哥哥，杏仁形状的双眼像极了母亲。「我会先煮好饭等你回来。」

彰季怜爱地摸摸她的头，目送她进入校园。当小小的影子消失在建筑物里後，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为掩饰痛苦而板起的僵硬表情。

──真不想去……

心里虽然这麽想，彰季仍是迈开沉重的脚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随著距离越靠近，身边走过越多穿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