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打不动了凑合做一对白头老伴?
可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四叔看着风尘仆仆的顾简,不太忍心直面他的表情:“房子倒的时候,压了十几个人。大哥他……把大嫂护在身子底下的,可惜大嫂年纪大了,也没撑住……”
孟初远四弟岳父去世,他带着妻子回农村吊唁,孟家兄弟多来的人也多,当晚几家人被安排到后院休息。后院外墙摆满了别人送的花圈,夜里有不懂事的小孩拿着火烛烧东西,不小心随着风势引燃花圈,烧了半小时才被前院守孝的人发现,大家一面灭火一面去屋里叫人,很快熄了火势。这场火只烧黑了外墙和门前的廊柱,众人见没什么大事,重新回屋休息。
可惜天刚亮,被火烧过又被水浸过的廊柱断裂,房屋轰然倒塌。
顾简在几位叔叔的帮助下办完丧事,他全程待在农村,孟初远的同事去吊唁的很少,顾雪照更是没有什么朋友,顾简不再是从前没经过世事的学生,他去过很多丧事现场,也跟着杜罗去吊唁过许多名人。他只需听叔叔们说几句,就知道怎么走完流程,让父母入土为安。
孟初远对家乡一直有很深的感情,顾简将父母葬在孟家山村,独身回到锦城。
家里还是老样子,冰箱里还有剩菜和水果。顾简去卧室洗了个澡,出来后钻进被窝,一觉睡了三天。
醒来时是傍晚,顾简觉得胃里饿的非常难受,爬起来去厨房热剩菜吃,吃完后洗干净碗,水管里的水哗啦啦流,顾简胃里翻江倒海,趴着水池吐的涕泪横流。
许是这三天睡完了所有的觉,顾简再也无法入睡。他醒来后没有去过父母的卧室,也没去过书房,只蜷着腿坐在自己房间的飘窗上,从傍晚坐到天亮。
就这么一直坐着,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不知道过去几天,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顾简毫无知觉,靠着窗户,眼睛很久眨一次,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像窗棱上洁白干净的积雪。
五十五
每天早晨,楼下有学生骑车从马路边经过,那男孩子很调皮,经过路边的长椅时,伸脚在椅面的积雪上划个s线,很快骑走。那长长的脚印经过一天的落雪,又会被掩盖的毫无痕迹。第二天男孩从路边过,照旧一条长脚印留过。顾简看着那个脚印从有到无,被雪一点点的盖住,天刚亮又被男孩重新划上,雪花再一点点的去掩盖,好像雪花在和男孩玩一场比拚的游戏,尽管落一天才盖住的脚印被男孩两秒种重新划上,依旧不慌不忙地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永不停止。
顾简一直看着雪花往那个脚印里落,一层一层,他甚至能看清雪花叠在一块时未化开的形状。好像世界上就剩这一件事,他只需要看着,一直看着。
记不清是第几次看到男孩划脚印,顾简坐在窗户上等雪花一点点往下飘。
房间外突然响起砰砰的声音,顾简偏过头看着卧室门几分钟,才明白过来是有人敲门,准备从窗户上翻下去开大门。可惜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没动,顾简腿一挪就开始抽筋,身体刚才窗户上移下来,就跪倒在地。
“……顾简。”
顾简跪在地上抬头看卧室门口出现的人,直愣愣地等他走到自己面前,跪下来把自己抱入怀中,“别怕,我回来了。”
顾简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的眼神和看雪花没有什么不同,空茫的,死寂的。被谭城宣抱在怀里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