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笑,却没力气,无力地推了他,疲倦地说:“让我回去。”
他沈默地起来,要抱我,我拦住他,“让我静静。”勉力拉起裤子,一瘸一拐走进门,他在背後沈声说:“再给我次机会,就一次,我再不让你受委屈。”
打我一棒子再给颗糖?荒谬……哄三岁小孩?
关上门,再也忍不住顺著门滑下,对著黑暗处说:“给我一针……”
黑暗中人影不吭声,往里走,不久就拿来针筒,打了一针,心脏才恢复正常跳动,我躺在地上轻声笑了起来,这个夜太荒唐,我给他一鞭子他给我万箭穿心的痛,真真是吃不得亏的主啊……
吴起然在旁边的地上坐下,淡淡的路灯照著他那张冷笑的脸,阴暗得让人心里发毛:“下次死在他干你时,这就是给他的最好回敬。”
笑容凝聚,我认真地想这种可能性,最後觉得自己太吃亏了,摇头:“我不干……”我还没活够,我姥爷要是知道我这样窝藏死去,在地底下都会扇我几耳光。
“再写封遣书,”吴起然阴森森在我耳边轻语:“告诉他,是他妈毁了你的身体,再告诉他,你恨他恨得宁肯他弄死你也不要告诉他你有病,这样,他活著会痛不欲生,死了也不会得安宁。”
撇过一点头看著他那张比怨鬼更鬼气的脸,我也轻轻地回道:“我不干,我有更好的办法,他不值得搭上我的命。”轻笑两声:“我不是你,拿自己折磨别人,我要好好活著,高兴地活著看他痛苦,这样才解我心头之恨,不,还不能解,生不如死算什麽?我让他活在地狱怀疑有比地狱更恐怖的地方让他去。”
吴起然也笑了起来,拿著药往我嘴里塞:“你比我狠。”
他抱住我往房间里走,我眯著眼,恍忽:“起然,你说,我们这样要强,幸或不幸?”
他半闭了眼,游魂一样走进我房间放我在床上,关上门前,黑暗里他回过头:“不管幸与不幸,这都是我们要的。”
药物很快起了作用,沈入黑洞,有条苏醒的毒蛇在我心底游窜,是啊,幸与不幸,都是我们要的。
我开门要倒车上班,外面停住的车里走下来一个人,我咬牙冷笑,开了门,淡然站立,看著他走过来,竟还是前晚那身衣服,青茬在嘴边生长,血红的眼睛,从未见过的落魄。
吴起然告诉我,他一直都在外面。这真好,他愧疚是吗?
“还好吗?”声音沙哑。
我静静看著他,悲哀地笑:“叫我怎麽原谅你?”
他掐住我的手:“就一次,就再给一次机会。”
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他的手,摇著头:“怎麽给?”再你那样侮辱我之後,怎麽给?
“我知道,”他闭了眼再睁开:“我妈撒了谎,可是,她是我妈,我怎麽怪她?她拼了命生我下来,我最怕她的心脏出毛病,你却……”他颤了音,停了一下恢复正常:“我昏了头,他们全都算计我,连我妈都掺了一脚,我看不明白,犯了错,我承认。”他静静深沈地看著我:“可我不会再犯。”
是啊,你妈都骗你,你怎麽看得清?你妈心脏不好是我最惹不得的禁忌?可我的心脏都给你妈弄坏了,不,弄坏的可不止心脏,所以一切都是我倒了血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