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起于清末,盛于辛亥,民国之后全中国最大的文人学社。其中名声大噪、位高权重如宋教仁者,不知凡几;而寂寂无名、沙海藏粟的隐士,也难以数清。它接纳每一个志在救国的书生,青年鲁迅也曾加入过它的分社;它培养了许多运筹帷幄,革旧立新的人才。至今这些人中,有很多依旧在全国各地手握重权。
南社,不仅仅是一个学社。即便是在它解体分裂后的现在,其影响力也深深撼动着这块大地上每一个读书识字的人。
而现在,南社的创办人之一,陈青,就坐在许宁面前,与他共饮一壶热茶。
“这是去年旧茶了,元谧可不要嫌弃。”
许宁放下杯盏:“先生知道我本就不懂茶,新旧对我并无区别。再说只要中意茶香,新旧又有何妨?不过先生,还是更喜欢新茶吗?”
已经知天命的陈青抬头看了他一眼,捏着茶盖点了点杯沿。
“我喜好茶。”
许宁开口:“那我此来,便为先生送上一壶好茶。”
陈青哼了一声。
“我能不知道你?自己现在身陷麻烦,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茶?哎,你们年轻人的事,不要再来打扰我老人家了。”
“先生正当壮年,何来老一说?”许宁一笑,“而且先生若真无心再管世事,又何必要在门外挂上那一幅字。”
许宁知道,因为南社分裂,辛亥失败的缘故,陈青对时局早已经灰心丧气,更和那饮冰室主人相类,大都有放手天下风云不管的意思。然而若他真能放手,许宁也不会找上门来。
见陈青不开口,许宁再道:“不知先生可听说,之前工人们冲击租界和酒店的事?”
陈青望着杯中茶梗,好似没听见。
“这一回,上海知事将怎么处理这一批闹事的工人,先生可有过猜测?”望了眼陈青,许宁继续道,“这次工人聚众,欧杀三人,伤者数十,其中多为无辜妇孺。而与巡警冲突,也多造成伤亡。按现行律法,被抓捕到的工人头领,恐怕都要被判死刑,更甚者,司法官员为一网打尽,或许会牵连许多无辜。”
“无辜?”陈青放下杯盏,“欧杀三人,打伤妇孺,这还算无辜?”
许宁:“若真如此,当然不无辜。但若欧杀人命,伤害无辜的其实另有其人呢?若这些工人们只是被利用了呢?若利用设计之人,不仅针对起事的工人,更要针对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呢?此事波及甚广,目前城内正在大肆抓人,估计少不得有人要受牵连,而南社人……”
“够了!”陈青喝道,“早已无南社,何来南社人?何况你一面之词,凭什么让人尽信于你?”
许宁退一步道:“的确只是我一面之词。但是无辜与不无辜,您就不想亲眼看一看么?还是说先生非要等到无可挽回之际,才后悔莫及。”
陈青怒目瞪他。“你……”
“老师!老师!”
陈了从外面匆匆跑来打断两人交谈,模样慌急,面露紧张。陈青一下站立而起,还没去听陈了送来的消息,却听见他背后,许宁道:“先生,莫要等到为时已晚。”
……
二毛和莫正歧在回里弄的路上。今天做了一天工,二毛彻底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