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告诉我,每朵花里,有叫花粉的东西,蜜蜂和蝴蝶要把花粉带走,蜜蜂会带回家做成蜂蜜,蝴蝶却是不需要制蜂蜜的,它把花粉吃进肚子里,就像我们每天啃苞米、吃饽饽、喝糊涂粥,花粉就是它的苞米、饽饽、糊涂粥。
我每天可以吃那么多样不同的食物,蝴蝶却只能吃花粉。我给过蝴蝶苞米粒,它站在上面,停了一会儿歇歇脚,就飞走了,没有吃。蝴蝶走了之后,苞米粒被大公鸡吃掉了。
我想,蝴蝶只能吃花粉了。要是有蝴蝶不喜欢吃花粉,可怎么办呀?我不喜欢吃苞米,我就去吃饽饽,蝴蝶却只能饿肚子啦!
我对奶奶说:“蝴蝶真可怜。”
奶奶没有头发,戴着一顶灰色的布帽,身上是香火味儿,是淡下去的娘娘殿的味道。这味道说不出是好闻还是难闻,却让我安心。
奶奶和我说:“他们都喜欢吃花粉,花粉像蜜一样甜,没有谁会不喜欢。”
像蜜一样甜呢!我只吃过两次蜂蜜,甜甜的,需要泡水,那个味道,的确没有谁会不喜欢。
这天清早,我爬到树上,摘下一朵桃花来吃,却没有等待到蜂蜜的味道。我呸呸吐了出来,默默地哭了。
不甜就不甜吧,咋还是苦的呢?我最不喜欢苦味了。蜜蜂真坏,知道变甜的方法,却不告诉蝴蝶。蝴蝶也一定不喜欢,它们要饿肚子了。
也许梨花很甜?梨子比桃子甜,梨花是不是也要比桃花甜呢?
我坐在桃花树的枝桠上,向右边望,却不敢摘梨花来吃了。
忧郁的当口,有俩人进了庙,他们穿得很笔挺,是一种俏式利落的好看。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感觉到了古怪的亲切感。
他们中面容深刻的那个朝我招手:“安喜。”
他们知道我的名字诶!可是我真的没有见过他们呀!
所以我问道:“你们是谁呀?”
“你下来不?坐上头多危险啊。”
我有点不高兴,我爬上爬下好多次了,一次也没摔过!
我轻车熟路地往下爬,最后一蹦,却没蹦到地上,反而被一双强健的手臂稳稳托在了怀里。
是刚才叫我名字的那个人,我看了看他的脸,还是陌生,可是这个怀抱很熟悉。我安心地趴在他身上,他的衣服有些奇怪,肩膀上有卡片。
“你吃什么了,蹭满嘴?”
一提这个我就伤心,我伸出手给他看:“花。”
“你吃花干啥呀?饿啦?”
我撅起嘴向他抱怨,说了很多话。他的气息让我感到安全,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这气息包围了似的。
我说完话,抱我的人没有安慰,反而是另一个面目柔和的男人笑了起来:“你吃苦,蝴蝶可不觉着苦。”
对了,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你们到底是谁呀!”
“……我是你二叔,他是你三叔,”抱着我的人说,“你还记得你爸不?长得跟我有点儿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