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嚼着这声音万分耳熟,步子便加快了几分,拐进山洞深处,一共三个穿着单衣单裤的男人正背着火光扭过脸。我把头面从帽子围巾里露出来,果不其然听到整齐的抽气声——
“可舟?”
“老刘?”
我扒拉下头发,尴尬一笑:“老大,老三,老五,咋是你们几个呢?”
东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胡子马贼没个上万,也有成千。岂料缘分妙不可言,刚说这几个杂牌军是胡子出身,还引我回顾了往昔,往昔里的人物便挨个儿蹦到了眼前。
老三炮仗脾气丁点儿没变,一个鲤鱼打挺,率先上来怼我一拳,说道:“好啊,你小子发达了,也不知道照应照应并肩子,亏我家娘们儿还总叨咕安喜,你倒是在军队里飞黄腾达,吃香的喝辣的了!”
另两人也陆续站起身。我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几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又是熟人,再关在俘虏营不合适,出来让他们个我手下当兵,一个个儿不服管教,很不受控制,撵又撵不走——这可咋整!
老大负着手,虽说衣料单薄,满身尘土,却不减气势。他慢悠悠地来到我跟前儿,眼波在火光的映照下粼粼照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你是让我们给捡了回去,谁料得到今天竟会调个个儿。”
我嘻嘻哈哈和他们叙个旧,与我所想的不错,给我饯别哪天,他们的营地遭了大火,雷子为救老大死了,人又让刘国卿带队干死了多半,之后流亡逃窜了大半年,终于另立个山头建绺子;胡子间也有频繁的竞争,尤其是伪满后期,日本人物资运送的少了,他们的生存条件越演愈差,不得已,只好出来随便找个党\派收编军队,吃起了军饷。
他们原本投靠的国\军,毕竟我们才是唯一的合\法\政\府、唯一的正规军。但在一次战役中,被丢弃在战场上做诱饵,四面楚歌之下,胡子没什么节操,便做起了墙头草,立刻扔了武器向共\党投降,之后一直做起了共\党的杂牌军。
老三道:“要说他们是真穷,以前跟着你们混,咋也犯不上挨饿,跟他们不行,啥都让你自己解决——老子就他妈因为吃不上饭,才吃的军饷,啥都自己解决,还不如继续当胡子去了!他们还上山剿匪,说得好听,什么给老百姓太平日子——见天儿打仗,也没见太平,说白了不就是抄咱的家当吗!你说他们是不是脑袋让门给挤了?吃得上饭的,谁他妈乐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要是能抄出来东西,老子把脑袋拿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自古以来,胡子日子过得便辛苦,万不是外界幻想的吃香喝辣。虽说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但一个土匪窝,几百号人,平日里吃口肉,哪能各个顾及到?他们名声又不好,因此十分的不如意。
我不好说老子也他妈快吃不上饭了,只好先安抚他们,给他们换了个舒服些的地方,这才回营思考如何安顿这帮熟人。
他们不会讲道理,但重情义,若有利益驱使,不乏是一个好助力。现在只缺乏一个契机。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中央忽然下令,要求各方部队协助政府向百姓收缴金银。
我的部队所在之处人烟罕至,上面却定下了金银的份额。我自不会为虎作伥,真变成土匪去打家劫舍,但也不必唉声叹气——收缴暂时没有定下期限,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