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惯他满脑袋冒傻气的模样,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吃饱喝足后,歪靠在床上,等他捡了碗回来,说道:“你今天没去警署,能行吗?”
刘国卿回道:“没事儿,前段忙得要死,合该歇息。”
他每说一个字儿,便往我肚子上瞄一眼,又要装作不经意,却不想本身毫无做明星的天赋,一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得是漏洞百出。
我暗自一笑,面目柔和下来,将老大夫的方子交给他,说道:“红圈里头的是缺的药材,我看不大好弄。”
刘国卿端详着纸片,说道:“总得试试。”
“……要还是个儿子呢?”
“……”他沉默一瞬,复笑道,“那就当闺女养呗。”
“你甭跟我打马虎眼儿,要我说,咱——”
我说不下去了。
他一双温润平和的眼睛对上我的,泄露出几许焦灼与无奈:“依舸,就当是为了孩子,你……你就安稳这几个月,啥也别想,啥也别干,生下来一口汤一口粥的,总能养活。”
若是一天前,没准儿我还能放下身段,当真应下。我自然想要孩子,无比迫切地想有个像依宁那样香软可爱的小棉袄,否则不可能任刘国卿为所欲为,可是依诚这事儿一出,涉及到我老婆孩子的安危,我便不能坐以待毙了。
近朱者赤,刘国卿与我厮混久了,明显变聪明些。他昨日为我出头,今日又不去警署,日本人可不是满脑子粪土,他的身份,不可避免地可疑了。
就因为我一人,我老婆孩子、下人、柳叔无一幸免,如今又波及到刘国卿。念书的时候,教官教导我们,要趋利避害,要舍少就多,要取精去莠,以这三条准则来解决“扳道工难题”,我完全赞同。但我不是“精”,而是“害”,是“少”,我总不能连累他。
我说道:“你别拿我当傻子,昨儿你保的不止我一个儿,那是整个老依家。跟日本人再亲又能咋的,你看邹老板是什么下场?不管把太太他们藏在哪儿,都是日本人的地盘,说句不好听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们去送死!”
越说脾气越急,嗓门越大,“送死”二字掷地有声。刘国卿一震,缓缓坐回床前的春凳上。
我见他动了心思,忙趁热打铁道:“总之啥也不用你管。”又扯扯他手里的纸片,“这方子,能找着算,找不着就拉倒,左右是它的命!我不想着打掉,全看它自个儿的造化。若是老天不收,咱们也没法子,命硬还好些。”
他眼眶登时红了,狠狠剜过一眼,压着嗓子,一字一句道:“依舸啊依舸,你究竟有没有心?你看不得我去送死,我就看得了你去送死了?你以为大事业是那么好干的?”
“你以为我就是那么好干的?”不欲与他争吵,我晃晃脚脖子,下地走两步,已完全不疼了。
刘国卿追过来,揽着我的腰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