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卿却道:“感情一事,如人饮水。你在外头看他们光鲜亮丽,衣裳底下龌龊却不得见。”
这话令我心理平衡了些,然而并不苟同。所谓人不同,情相似,人就不能沾上情字。那玩意儿和鸦-片一个道理,沾上了,就戒不掉;戒掉了,也去了半条命。
我欲反驳,唇齿翕合,终归于沉寂。
撂下碗筷,照例又和刘国卿摊开藏宝图,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搜素遗漏的细节。期间他旧话重提,说道:“明儿你有啥要嘱托的没?”
我问道:“你是去佃户家还是去小河沿?”
“说不准,上面还没指派,要到明儿个早晨才知道。”
我抬起头来,转眼珠子想想,说道:“你要是去小河沿,就把玉佩拿回来。玉佩在马姨手里,我修书一封给她,让她交给你。要是姓张的去,你就让他别瞎动东西。”
刘国卿答应得嘎巴溜脆:“行。厨房里还有两罐肉罐头,明儿也给他带过去。”
我有些歉疚,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装没眼力见儿,连声谢也没说。刘国卿不挑这小理,累得我总一个人空怀自惋,想来还是太闲了。
又过几日,刘国卿回来得较晚。他被派去核查佃户身份,接触不到小河沿的进度,就问我:“你拿玉佩干什么?着急不?”
我说道:“急倒不急,只是我下山前,彭答瑞特意提了一嘴子。他往日不多话,这回却把玉佩摘出来单说,就值得商榷了。”
刘国卿道:“要是有用的话,别忘了还有一半在安喜身上呢。”
我把暖好的被窝让出来,拽他上床,严严实实盖好被子,说道:“忘不了。现在还不知道有啥用,记着这事儿就行了,其他的再说吧。”
闭上眼睛迷糊一会儿,猛然间身侧嘎吱一声,刘国卿几乎是跳起来,又被床弹了出去。他光俩脚丫子跑到客厅,又蹬蹬蹬甩膀子蹽回来。我早坐了起来,打开灯,瞅他发疯,嘴里没好气儿道:“大半夜的干鸡毛呢!”
刘国卿一手藏宝图,一手我画方框的纸,跪床上跟我说:“我记着你有两组玉佩?”
“啊。”
“你看那玉佩大小,能塞这方框里不?”
我卡巴卡巴眼睛,方回过味儿,犹犹豫豫地搁手一比划,说道:“好像……正好。”
刘国卿像过年得着糖和鞭炮的孩子,激动地蹦了两下:“你再看玉佩的颜色,是不也能和图上的对上!”
他蹦得老子眼晕,慌忙稳住他,夺过藏宝图,边打量边道:“不会这般巧吧……”
“玉佩!上面刻的是龙!你能想到什么!”
简直是晴天霹雳,匪夷所思,不禁色难道:“不可能,哪有这么容易?”
我的确有过与刘国卿一样的猜测,却由于太过昭然,反而疑窦丛生。在我的感官里,上古的代名词是神秘,无论是八百春的彭祖,还是遮天蔽日的鲲鹏,都不是二十世纪的人类所能足够想象的。因此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未引起我过多的注意。
迎上刘国卿焕炳如列宿的眼眸,我说出了不赞同的原由。他振振有词道:“你读过诗经吧,你觉得诗经描绘的世界是怎样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上古表达情感的方式宛若稚童,无不发自真情,坦荡磊落——道路上的露水叫行露、错杂的柴草叫错薪、汝河的堤坝叫汝坟,那么玉上面刻着龙,不叫玉龙,难道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