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戒指。我瞅了一眼,又忍不住回头。
刘国卿也没有看台上,他在看着我。
心底一突,微微慌张地别过脸。太太专注地看向新人激烈地拥吻。
我也在看,眼前的两人瞬息万变成──
“怎么了?”太太注意到我的异样,随口问了句,“大夏天的觉着冷?还打激灵。”
“没事儿,”我说,等着新人下台,新郎远道而来的朋友纷纷来说起新郎的优点,便坐不住了,“我去──解手。”
后面某人的视线即使不像火焰炽热,单单想着他就坐在我后面,身体微倾便可肌肤相贴,呼吸交融,那点龌龊心思便甚嚣尘上。
许是今天的场合带来了联想。远离人群,一个人呆会儿──可能需要抽根烟──就会冷静下来。
我不应该因为一场婚礼而失态,尤其婚礼的主角还是我的至亲,他们在大庭广众下接吻会收到万千祝福,可我眼前浮现的画面,则会收到万千唾骂。
我幻想的是我为刘国卿戴上了婚戒。
这不符合公序良俗。只是没想到,一场无聊的婚礼,潜意识便会冲破人格的面具露出冰山一角,来叫嚣着我究竟有多在乎那个姓刘的傻逼。
我就是个伪君子,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
溜边儿出了教堂,后院是一片空旷的草地。今日草地是不空旷的,却依然生机勃勃,一会儿仪式结束,这里会有美好的沙龙,持续到深夜。
于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那里是光鲜的日光照不到的地方,尽头是杂物间,小路仅仅一人半的宽度,这种距离很危险,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便是一个孩子也能把小路尽头的人活活困死。
不过今天,只有幸福。
正午的阳光明亮到刺眼,眯着眼睛向外看去,刘国卿堵着道路,一身正装,衬得他英姿挺拔温润如玉。
“你怎么跟来了?”我问。
“我以为你希望我来。”他说。
“胡说八道。”
他沉默下,复说道:“今天是婚礼。”
“……嗯。”
他也眯起眼,分明逆着光,却像是被阳光刺到,目光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我一番,慢吞吞道:“你今天……”
后一个词含在了嘴里咽了下去。
虽然对他的不坦率极度嗤之以鼻,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我也打量他,肚子里的那堆玩意儿闹腾个不停。
呼吸变沉,他看出我的异样,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神色迟疑。
等他主动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去。一把捞过他的领子,粗鲁地拽他,他猝不及防撞进我怀里,但并没有挣扎。
摸索着冲进了身侧的小杂物间,里面空气混浊,弥散着草木腐朽的气味。我们撞在了屋内角落的草垛子上,碰翻了条扫戳子,稀里哗啦几声响,暂且制止了我们不受控的行为。
他抬起头来,神色温和,眼里升腾的雾气使他看起来困惑,像是一只判断安全性的狗,鼻尖碰上我的,鼻翼翕合。
扑面的呼吸有点刺挠,伸手从他乌黑的发丝中划过,今天他的头发一丝不苟,涂了发油,闻起来溪泉般清洌。闻惯了太太茉莉花或桂花味的,这种脱去柔媚脂粉香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固定住他的后脑,向后拉开,微微扬扬下巴示意他身后,命令道:“去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