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撂下杯子,转身就走。
他在后面缓声道:“署长这就走了?我还没说完呢。记得原来您家是住在东陵附近的,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守陵人’的传说?”
顿了顿,停下脚步,转回来,面带寒意地看着他:“少他妈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他叹了口气,也把杯子放到了一边,走到我面前,看似不经意地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承天运,双龙脉。曰昆仑,曰长白。’──这是前些天,日本人提到的。”说着直起身来,晃晃酒杯,“日本人战线拉得远,很是缺钱。你也知道,东陵一带的山是我家药材在奉天的主要产地之一,这月中旬日本人突然要收购这块地,就是那时候,他们透的口风。他们说,长白山是龙脉,关乎满洲国社稷安危,东陵那片是长白山余脉,自是要妥善保护起来。”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不过稍加加工便能明白他要说什么。
儿时有一段时间流传过一段顺口溜:承天运,双龙脉;曰昆仑,曰长白。
其实后面还有两句,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仅限于东陵那一片的孩童,后战争爆发,这批孩童流落各地,或应征入伍奋战前线,或移居他乡混混度日,到如今,多是不知所踪。
那后两句是:守陵人,世世代;玉龙现,宝藏开。
日本看似猛虎,其实国内早已无财力支持,粮食等供应更多的是依附于东北。
于是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段话,便打起了莫须有的宝藏主意。
不得不说,日本人还真是敢想敢干。
我也压低声音:“你什么意思?”
其实严格说来,收购哪块地,和我一个警察署署长没啥关系。
罗琦兆道:“令尊是葬在东陵的吧?”
我皱紧了眉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令尊是前清备受推崇的抗日志士,过世后不仅赐藏东陵,常伴太祖,更是赏了大量的陪葬品。横观同时期的前清官员,独令尊有此殊荣。”
“你是说……”
“死人钱最好拿了。”
我瞪着眼睛半天没憋出话来。
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个个儿的脑袋都他妈进大粪了吗!那顺口溜儿在我阿玛去世前便有了,怎么能想到宝藏指的是我阿玛的墓!
“算起来,你那时还只是少年,或许有些不知道的,也实属正常。”
阿玛的后事是柳叔一手操办的,规模不大不小,毕竟那时候,大清气数已尽,不过困兽之斗、垂死挣扎罢了。
我看着罗琦兆收起了桀骜不羁的神态,不由陷入沉思。
罗琦兆说的是实话,他根本没必要骗我,不利人不利己,他是奸商,不会干赔本的买卖。至于告知日方盯上了我阿玛的墓的消息,不过是受到中国数千年积淀下的孝道伦常的约束,便随口提到,也算是伸手帮了我一把,免得我烙下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名头。更何况,真让日本收了那块地,他损失也不会小。
也许,回去后,真的有必要去探探柳叔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上次提到邹绳祖时他的语气神态,我还记忆犹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万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