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尴尬,转身走出房间:“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佟青竹看刘国卿出去,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蹲下帮我套靴子,欲言又止:“老爷,您刚才……”
“嗯?”
他抬头瞥我一眼,又低下去:“没啥,”动了动肩膀,“就是感觉有点怪。”
“哪里怪?”
“不知道,”他说,“就是有点怪。”
越到年底人就越堕懒,都在想着来年那点事,本以为能拖到明年年后,却在十一月底的时候又迎来了一场重要的政治外交活动。
公历十一月三十号,意大利宣布正式承认满洲国。十二月三日,意大利代表团从新京启程,访问满洲国数个重要城市,奉天自然是访问的第一站。
公共治安问题自是不必多说,还要负责安排好四日晚在大和旅馆举办的欢迎宴会的安全巡逻,身为警署高官,还要出席晚宴。
众多事务需要安排,再加上依宁入学的事,连着几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太太这些日子对我不冷不热,因着公务繁忙,我也无暇顾及。好在身边有刘国卿帮衬着,而且他和我一样忙,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
正因此,我更愿意和刘国卿窝一块儿了。
晚宴前夕,我俩一起做最后的安排确认。
刘国卿道:“确定赴宴人员可以不缴枪?”
我捶捶额角,有些头疼:“没办法,来的大部分是军人。让军人缴枪,不是等于让他们缴命吗?”
说着递给他个眼神,意思是你也是军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点点头:“看来明天要加强警备。”又忧心忡忡道,“子弹每人配五发够吗?再多配五发吧。”
我叹口气,一手按住他的肩膀。
他微微抬起头来,略带疑惑,却毫无防备。
一手摸上腰间配枪,在他怔愣的一瞬,枪口已抵到他的额头上。
在这刹那间,他的瞳孔放到最大,右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枪,却已经来不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声道:“你是谁?”
他的面色也沉了下去,却不吭声。
对峙良久,空气中好像有一股莫测的神秘力量在撕扯著,几乎要把空气撕裂──
我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收回枪口,看他又是一愣,忽然觉着他这样特别好玩,指着他大笑道:“你刚刚那样,哈哈哈哈,还真当真了哈哈哈哈!就说你傻逼哈哈哈哈哈!”
他皱皱鼻子,满脸苦相:“你吓死我了。”
把枪啪地拍在桌子上,扬扬下巴,笑道:“不是跟你讲了,我枪里从来不配子弹的吗?你吓个屁?”
“就算知道……”他踌躇道,“就算知道,你刚才那样,也很吓人的。我以为──”复杂地瞅我一眼,“而且,我以为你只是说笑,或者只是去东陵那天没有配子弹罢了。哪有放空枪的?”
最后一句指责声音极弱,我装作没听到,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真正有威慑力的,不取决于枪里的子弹数量,而是持枪者本人的气场,懂否?”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