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道:“说是有事,我也不好说什麽。倒是留下了一包茶叶,说是安眠宁神的。”
“罢了。”说著下楼与太太一起用早饭,想了想又道,“那茶叶收起来,太难喝了。有谁来,就想著送出去吧。”
依家家规严苛,早饭一定要全家一起用的。但念在孩子们还小,如今必须遵守这一规矩的只有老大依诚。这样也方便些,清早送他上学正好一车就走了。
依诚有些倦怠,我说了他几句他也不吭声。用罢早饭把昨夜做好的功课放进书包里,深蓝色水手式样的校服一丝不苟,整洁爽利。我暗自赞许地点点头,但嘴上还是道:“说过你多少遍,书包前一天晚上就要收拾好!凡事要打好提前量!记住了没有?”
依诚“啪”地一磕脚後跟,似模似样地敬了个军礼,倦怠一挥而散,大声道:“记住了!”
“行了,”太太给依诚扣上校帽,再把我的军帽递过来,“天天演这出儿,你不烦,我还嫌烦呢!”白楞我一眼,“你当真以为在训练新兵啊?”
我呵呵一笑,也不回话,领著儿子上了汽车。
送依诚去了学校,再拐到警察署时间刚好。方坐定没多久,次长成田正二便敲了门进来,冲我鞠了一躬,然後把今天要签字的案件文稿放在我右手边。
日本人的礼节总是很到位的。
对他公式化地说了声“辛苦了”,这次他却没有出去,转而对我道:“署长,局长指派的就任文书一职的要员已经抵达奉天,现住在大和旅馆,一星期後上任。”
“哦,”心里暗自冷笑,任免谁,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但面上还要装得滴水不漏,“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没有去火车站亲自迎接。”说著起身拿外套,一边道,“大和旅馆离这也不远,如果没什麽要紧事,就跟我一同去拜访下新任文书吧。”
成田低头道了声“是”。
大和旅馆算得上是满洲国最好的旅馆之一,在警察署的西边,仅隔了一条街。能被安排入住这里,看来这个新文书对日本有一定的影响力,不知道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绕著奉天大广场走了没百米,便到了大和旅馆门口,七层楼的高度,仰望後眼睛都被建筑物遮挡了一半的阳光刺得发酸。
大和旅馆按理说只有少佐以上的日本军官才允许进入,但时隔多年这条规矩也成了摆设,不过能进这里的仍是极有地位的高官,更遑论入住。所以,我想,这文书应该是个日本人。
大和旅馆大堂金碧辉煌,煞是好看,便是北平的宫殿也不及这里亮堂,更不提新京。抬头一看,原来是顶棚的吊灯还亮著,难怪比外头日头照著的地界还敞亮。
我坐在沙发上,等著成田去请那文书,一边四下打量一番,大理石板的地面崭亮,都能映出人影来。真不愧是高档旅馆,一般人都不给进。
没一会儿成田下来了,我见他就自己一个,便起身迎过去,问道:“文书先生呢?”
後面下来一个穿著服务制服的日本女人,向我们恭恭敬敬的鞠了躬,方道:“抱歉,那位先生刚刚出去,估计要到晚上才回来。二位先生是否要另作安排?”
我有点气闷,老子亲自来迎接居然接了个空,他是认定老子没礼貌不会来见他还是压根儿没把我放眼里!
成田道:“署长,文书先生一周後便上任了,想来是想趁这个空闲观赏奉天美景,熟悉熟悉周边路段。”
我顺著他的话下台阶,笑道:“倒是次长看得透彻,那我们便回吧。”
成田又是一弯腰,等我走在他前面才迈步子。
回到署理和往常一样呆了一整天,下了班回家,佣人开了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反而一个个愁眉苦脸,看著我皆是欲言又止。
我颇为纳闷,这时太太竟亲自出来迎我进门,待与我并肩而行时,一拉我衣袖,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