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玄递了一个馒头,小声说道:“这在外面处处不便,殿下将就点。”李玄将那馒头接了过来,道:“卫大哥这是哪里的话,这一路上还麻烦你了。”
那馒头的壳子硬了,冒着一丝细不可闻得热气,李玄将那馒头一撇,碎白的屑屑扑扑的掉了下来,他咬了一口,觉得自己像是在吃土,面屑子哽在喉咙里,噎着他难受。他给自己倒了壶茶水,那茶水却是凉透了,里面飘着几根茶叶梗子,没有点茶味倒是一股酸涩。李玄抿着嘴,用喉结上下动了动,硬是将那只馒头给咽了下去。
李玄一抬头,见桌上的人都低着头,大口大口吃着,时不时发出吧嘴的声响,碟子里的几片菜叶子早已吃尽。他知道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便也跟着大口大口地往下生咽,吃得满嘴是屑子。
这饭就算马马虎虎的吃过了,一行人,每二人分了一间厢房,卫忠念在李玄身份怎么的都特殊些,便给他单独的拨了一间房。
李玄推门进去,见那房子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张硬板床,上面卷着一张有股霉味的被褥,一张缺了一条腿的大圆木桌下面用砖头垒了一只腿,桌旁支着一张圆凳子,李玄用手摸上去,拂下了一层灰。
他把那变黑了的手指往衣服上摸了摸,将自己背着的东西放下,抖开开床上的被褥,被那股潮气呛了一声咳嗽。他将床铺就了,用毛巾绞了脸盆子里的冷水抹了把脸,合衣在床上躺下。床头正好对着一间开着的窗户,一轮明晃晃的月亮照着他的脸,他不由叹了口气,心想,在宫里呆着哪里会吃这些苦?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传出去是会被笑话的,笑他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草包。他当腻草包了,他不要再当草包了。可他的肚子哪里知道他的凌云壮志,不解风情的咕咕叫了起来,李玄用手按了按那空空的肚子,从床上爬起来,揭开那瘸腿桌子上放的茶壶,闻了闻,确定没放坏,倒了一杯,咕噜咕噜的喝了。这水顺着喉咙流进空空如也的肚子里放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回声,好像是一个人站在山岗里大喊:我好饿啊,而那山也有礼貌的回应道:我也好饿。
李玄有些沮丧的坐在桌子前,想着这个时候要上哪里去找点吃的。这时,寂静的夜里突然想起一串敲门声,“叩叩叩……”,晚风将这声响吹得有些诡异,李玄起身将竖在门边的大刀拿起来,他有些纳闷,心想,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找他?原本因为旅途奔波而紧绷的神经更慌乱了,他握紧了刀柄,小心翼翼的将那门闩给松开。
门闩刚给松开便哐当一下被推开,卫远从屋外大步进来。一见李玄正提着大刀站在门边,不由哈哈一笑,道:“你这是夜里怕鬼,还是夜里怕黑?”
“我,我没有!”李玄忙辩解道,但是他又觉得被饿醒似乎没比怕黑好到哪里去,声音不由没了底气。这来人又是卫远,李玄也不由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些草木皆兵的可笑了。
卫远听罢,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油乎乎的纸包,那纸卷着一个腿,正往外渗着油。“卫大哥是猜到你今天晚上应该是没吃饱的,这么点馒头野菜怎么吃得饱?来,拿去,这是我和几个兄弟刚刚在林子里抓着的。”
李玄接过那油腻腻的东西,不觉眼睛一酸。他吃过很多好吃的,御膳房的大厨日日给他做些山珍海味,一有空子他便从宫里溜出来去吃街头卖得最俏的烧鸡烤鸭,可这些好吃的似乎都比不上这只没撒盐巴的烤兔子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