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是郁结在心。宁王知道了妻子的病因,眉头皱了很久,很难得地亲自去宁王妃那边探望。
宁王来的时候,锦绣正在宁王妃身边服侍,这也是做儿媳该做的,纵然孟微言再舍不得,也要让锦绣到宁王妃身边来。
宁王妃见了锦绣,那是越发没个好脸色,喝水喂药,全要锦绣动手。好在锦绣虽然肚子已经大了,但身子骨一向好,动作又很轻盈,就是不让宁王妃挑出一点毛病来。
锦绣越不让宁王妃挑出毛病,宁王妃越生气,锦绣又给宁王妃端药来的时候,宁王妃并没伸手接药,只对锦绣道:“你这一胎,定是个女儿。”
“女儿也很好,我和大哥已经商量好了,女儿的话,可以叫思元。”锦绣语气十分平静,这两个字一入宁王妃的耳,宁王妃立即看着锦绣:“思元?那么一个贱丫头,她值得你思念吗?”
“王妃难道忘了吗?您在被选为王妃之前,和我们,也是差不多的人的。”锦绣面对宁王妃,已经做到了心如止水,不会生气的地步。高高在上的宁王妃,内心原来如此惶恐,害怕丈夫抛弃她,害怕儿子不理她,竭尽全力去握紧一切的后果就是得到了和她愿望完全相反的东西。
若换做平常妇人,这也是常见的,由于她的身居高位,才给人带来这么多的伤悲。锦绣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以宁王妃为鉴,千万不能变成这样的人。若有一天,孟微言变心?不,不,孟微言应该不会变心的。可是这世间事又怎么说的清楚?那么,若有一天他变心了,自己不能变的那么可怕,不能对自己的孩子百般难为,不能看着别人的幸福让嫉妒占据自己的心。
“你竟敢这样说?”宁王妃的面色变的有些狰狞,锦绣伸手摸一下药碗,语气还是很平静:“药凉了,王妃,您若……”
宁王妃的脸上掠过暴戾,伸手就把药碗掀翻,锦绣的裙子上一下就被满碗药泼上。锦绣惊讶地看向宁王妃,宁王妃已经喘着粗气,对锦绣冷笑,要让儿子知道,天下的女人其实都差不多的,她们一个个披着温良贤惠的皮,心里都是一样的,一样丑恶。真情?在这府内,哪有什么真正的真情?
有的,只是各自为了目的做出来的表象而已,自己对儿子,已经是十分真心了。
“来人。”锦绣的惊讶转瞬即逝,朱嬷嬷带着丫鬟上前一步,见锦绣裙子上的药渍,朱嬷嬷已经了然地看向宁王妃。锦绣的语气平静:“把这里收拾了出去,再拿条裙子来,我把这污了的裙子换掉。”
锦绣竟然没有生气?朱嬷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锦绣,锦绣曾在朱嬷嬷手里调|教过,朱嬷嬷自问是非常明白锦绣的,可是这会儿,锦绣的眼神也好,声音也罢,都在提醒朱嬷嬷,锦绣是真的不在乎这件事。
甚至,朱嬷嬷在锦绣偶尔看向宁王妃的眼里,还看到一丝怜悯。她在怜悯宁王妃,只是这怜悯因何而来,朱嬷嬷不明白,宁王妃也不明白。这些日子,宁王妃承认,自己是有意在针对锦绣,想要换来锦绣的恼怒,可是这会儿,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
直到锦绣起身去换衣服,宁王妃面上的惊讶都没消失。朱嬷嬷回神过来,对宁王妃道:“王妃,您……”
门外已经传来宁王来了的传报,朱嬷嬷急忙带着屋内的丫鬟内侍,前去迎接宁王。宁王妃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床顶那些精美的花纹,宁王妃觉得,这些花纹如同自己的人生一样,让人十分赞叹,也十分炫目,可是也像自己的人生一样,仔细一拆开,就全成了线,什么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