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回来,为什么不肯回来看娘一眼……”
谢言情绪彻底失控,大声嘶吼着:“您不要再说了娘!我是个杀人犯,我不能回来!我不能回来!孩儿离家在外的五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您,是孩儿不孝,孩儿不能回来送死!”
“你为什么要杀人?!我的好孩子,你连鸡都不敢杀,为什么要去杀人?你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自己无端断送?!”
“是他逼我的!”谢言两眼通红,“是他逼我,是他逼我走到今天!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愿意去杀一个跟我无冤无仇的陌生人?都是他,都是他逼我!都是李冼逼的我!”
谢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言儿,你在说些什么?你说是谁?陛下待你不薄,你为什么……”
“他待我不薄?”谢言打断了她,大笑三声,“他待我不薄?!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我才是探花,我才是该入朝为官的人,他随随便便就找了个人顶替我你还说他待我不薄?!”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谢母也终于有些急了,“言儿,陛下钦点你为四品官员,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你和前三名官居同级,你究竟还有什么不知足?!”
谢言瞬间怔愣了,“你、你说什么?什么四品官员?什么钦点?”
她从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拿出一样东西,透过铁栏的缝隙递给他,谢言接了,发现那竟是一卷已经略有发旧的圣旨,展开来,赫然入眼的是“授户部侍郎”几个字,而圣旨上所提的时间,居然是……
建安四年,四月廿七。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殿试放榜的前两天。
也就是说,在放榜之前,李冼就已经决定……封他做户部侍郎?
可是……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改了他的名次,又要封他做官?
他忽然想起那个向自己透露消息的太监,言谈之中,似乎提到了……尚书令?
难道说,调整他的名次,其实是尚书令的意思,李冼本身并不愿意,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补偿他?
心里突然像压上了一块巨石。
“言儿,”谢母抓着铁栏,把头也抵在铁栏上,“你还记得娘当初给你的金龟吗?那个金龟,也是他留下的,娘让你去买昙花花瓣做香囊,就是想送给他。还有……大年夜的时候,有两个年轻人来咱家买烟花,其中一个也是他。起初……娘并不知道他就是皇上,后来你出了事,我被官兵抓去,他到牢里来看我,还放我回家,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当今圣上。”她含泪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是我们的恩人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
她摇了摇头,叹道:“都怪娘,若是娘不让你出去,你就能接到那圣旨了……”
谢言却跌坐在地,怔怔看着那圣旨,竟一时间手足失措。
那个金龟……是李冼留下的……
他逃亡的路费……是李冼出的……
原来他,竟用着自己恩人给的金龟,逃到了塔悍,为异族出谋划策,攻打自己恩人的国家。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忽然想起在塔悍时曾和他的一番对话,他记得自己说:“冤有头,债有主,因果报应,你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曾经做错事惹下的祸。你,怨不得别人。”
而李冼回答了他什么?他说:“谢言,这番话,我也一样要送给你。但愿你,也永远不要追悔莫及、怨天尤人。”
原来……那不是他随便说说……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原来他一直想帮自己……
可他谢言,竟拿着恩人的这番恩泽,喂了自己,这副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