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兮站在里面,冷着一张脸,并没有看他。虽说岑兮常年冷着一张脸,可面对着他时,面庞常常是带着几丝温暖的。
闪着冷淡光芒的金属电梯门缓缓关闭,陶浩然看向岑兮,叫他:“老师。”
岑兮没有理他。
“老师——”他再叫。
岑兮依然没有理他。
“老师,我错了——”
岑兮面无表情,恰好电梯到达了他们的楼层,他迈步走了出去。陶浩然家的钥匙,他也有,他开了门,自己换鞋,抬脚就想往客厅走,陶浩然慌忙地连鞋也没有换,大步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岑兮,大声道:“老师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岑兮挣脱了几下,挣不开,他力气不如陶浩然。
陶浩然依然声声地说着他错了之类的话。
岑兮突然大声怒道:“你错了你错了你总是说你错了!!!我说过,你再也不要对我说‘我错了’!”声音特别大,大到陶浩然愣在了原地。
认识两年来,第一次听到岑兮用这样的音量与语气说话。
岑兮这时挣开他,回身看他,脸上的表情,似愤怒,又似悲伤,“为什么总是不能学着去长大?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不先问过我,和我商量了再去做?你是忘记身上还背着处分的事了吗?人生在世,不能只有脾气,不能只有冲动。为什么不能多想想后果。”
陶浩然呆了会儿,不解又委屈地说道:“可是他污蔑你和师姐。他污蔑你。”
“那你可以问过我再决定如何去做!”
“问过你?那为什么,昨天你没有告诉我刘成伟那件事。”陶浩然开始难过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学着去长大?可是老师,你给过我长大的机会吗?你给过我让你去依赖的机会吗?”
岑兮张了张嘴巴,终是没有开口。
“我只比你小四岁,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判断,也有自己的底线,更加有属于我自己的资本,可是老师,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陶浩然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起来,“老师,我就那么不值得您去相信吗?”
“我——”岑兮看不得陶浩然这个样子,心立刻就软了,怒气似乎也不见了,“我只是担心你,你身上还有处分,如果被校方知道,你一定要被勒令退学的!”
“退学就退学,老师,这个文凭真的这么重要吗?这样的领导,这样的行政体系,为了一己私利与学校形象,就牺牲好学生的学校,值得我为了这所谓的学历,而小心翼翼吗?老师,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陶浩然愣了会儿,又道:“老师,您从小就是优等生,爱读书爱学习,有五个学位,可是那是您,不是我。老师,您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岑兮听到这话,陡然觉得心里难过。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为什么被陶浩然这么理解了。他一直都知道,陶浩然的确不在乎这个硕士文凭,甚至就连他当初考研的动机……岑老师虽说很少想起这事,并不是因为他想不到,而是他刻意地不去想,他一旦想到陶浩然是为了一个女孩子考来读这个与他八竿子够不着古代史专业,他就难受,甚至嫉妒……可是他是快要三十岁的成年男人,他不能嫉妒,他会瞧不起自己。他更加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嫉妒。可此刻,因为陶浩然这番话,他又悠悠地想起了这些事。
陶浩然是他的学生,他没能将他教好,他与自己的学生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