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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微展颜,经典的江氏微笑应运而生:“不是说不用还了么。”

“我以为就只是不用还钱,而且还钱什么的有点太俗了,”我把拳头轻轻搁放他面前的单子页,接着松懈五指,一个鲜红的小布包迥然出现在白纸上,里边装满了我所期望的、能带给江医生的平安喜乐:“我让我奶奶去鸡鸣寺求了个开过光的平安符,符子30,开光80,加起来110,多出来10块钱当利息好了,”我一定要为这个还贷物件冠上华丽的包装:“鸡鸣寺的符啊签啊很灵验,你一定会平平安安万事如意的,”

“这样算扯平了,行吗?”我收尾问。

江医生没有立刻回答,搁下手里的钢笔,笑还在脸上,瞳仁像是两枚温甜沉淡的茶糖。

我接着说话,声音放得很轻,旁人一定难以捕捉,但能确保这张桌子里的人一定听见:“我昨晚上网查了一下省人民医院的相关岗位应聘,又翻了翻历年的省卫生厅直属事业单位招聘事项和职务,打算三月份就报个名,好好看书,冲刺一把,考进省人医工作,争取能跟你一个单位。你之前不是说我和你的圈子截然不同吗,那我就想方设法进你的社交圈里好了,反正对我来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家里长辈估计也很高兴我愿意考编制,女孩子有个稳定的工作本来就挺好的。”

你看见了吧,我的决心就是这么强,我愿意为了你,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克服一个接一个,你所顾虑的那些困难和阻碍。我一点都不怕,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是问题。就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写的那样,我没法向别人诉说我的心事,没有人指点我、提醒我,我毫无阅历,毫无思想准备: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就这些啦,”我放松严肃的语气,放松肃然的氛围,挺直上身,摆出即将道别的姿态:“我先走了。”

“等会,”江医生叫住我,接着垂眸,将桌上的护身符取起来,继而看向我:“拿回去吧。”

该不会又要拒绝我了吧……四面的空气朝我倾塌下来,但很快,它们又全部被昂越地吊动了起来,只因为江医生又从容不迫地补上了一句,

“你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个吧,”他稍微收起笑,有那么一点儿来自长辈的,刻意的正式和鼓励:“好好考吧,小朋友。”

☆、第十八张处方单

护身符被我卡进了随身携带的钱包里,鸠占鹊巢,原先那张“大概是人生中最好看”的一寸照被迫赶出家门,不过相片里的主人公还是微微笑着,没有一点不快。

陪爷爷复查结束,我假称要在新街口晃荡压马路一会,替两位老人打好的士,目送走之后,就又折回住院部大楼,跑到十八层,在病区走廊的一排等候椅上坐着。

江医生大概五点到六点的样子下班,我想或许可以跟他一起顺道走个路,吃个饭什么的。

保卫萝卜卡在挑战模式十四关始终过不去,我就重新下了个消灭星星玩,相同颜色的方块每炸开一次,我就抬眼看一次办公室门,感觉也没等多久,就瞅见江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今天他的便服是烟灰色的呢绒大衣,好像还是我昨天早上强吻他穿的那一件?脑子里只留存着重点,有些细节就选择性忽略遗忘掉了。刚才爷爷在,我也不敢光明磊落地看他,这会才能细致打望,他这几天应该还理了发,发梢比先前短了一些,更清爽了。

“江医生。”我在他注意我的第一秒叫他。

他走近我,手里的公文包跟着他一起,停在我膝盖左前方:“还没走?”

“嗯……就坐了会。”找不到理由,就是很单纯地想等你下班,跟你一起走啊。

“你爷爷奶奶呢?”他像在好气地询问一个被家长抛弃路边的孤儿。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机塞回衣服口袋:“他们啊,先回去了,”揣手机的那只手举起来,无所适从地挠了两下刘海,我故意举出可怜巴巴的词汇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