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答道。
下了电梯,身后浮现出一大片安全的白瓷砖地,康乔背过身,倒走着看我:“那很好啊,机会来了,快一点,打包带着晚餐去医院看他。”
“这样也可以?”我急了:“我根本来不及回去烧饭啊。”
“直接在新街口买啊,这里好吃的不要太多。”
“可是我送过去的时候,他说不定都吃过晚饭了,有点多此一举。”我仔细联想着一切不合理。
“他吃不吃是一回事,你送不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康乔催促:“所以更要快点啊,我开车送你去。磨磨蹭蹭的,怎么钓凯子啊。”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像要征战沙场策马扬鞭:“那快点,下楼了!我们去新百下面看看,那边小吃店多,”扯着康乔往下走的我,又倏然顿住,回头看这层的沃尔玛超市:“不行不行,我得去买个好看点质量好点的饭盒,别弄个店面的一次性包装的,江医生肯定觉得不干净。”
“好好。”
“也别买塑料的!”
“……行,反正是你买。”
我去打包的那家餐厅服务员很好,特别替我细致地烫洗了崭新的保温饭盒。
考虑到江医生可能在办公室不大方便,也不能吃太久,我摒弃了需要耐力挑刺的鱼肉,影响吃相雅观的骨头,最后,两道荤素小炒搭配,一蛊鲜山菌羹汤作陪,都是养身的家常菜。
拧好盒盖,从-1楼出来,康乔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她比我还急,人还没到,就先替我把副驾驶座的门开了……
十分钟后,我在康乔的连续拍肩鼓励下,深吸一口气,一手提着饭盒柄,一手托好下底,朝着目的地进发。
天色已大黑,省人医的大楼灯火通明,被白炽灯点亮的窗口像一只只正大光明的巡查眼,看护着自己的堡垒。
深吸一口气,我踏进电梯,按红了18f的那个圈儿。
这世上恐怕很难有人来趟医院还如我这般高兴。
出电梯,神经内科的标识近在咫尺,感应玻璃门自动向两边洞开,仿佛在迎接我的到来。我像揣着一个天价宝箱一般,抱紧饭盒,穿梭走廊,有饭后散步的老太太自我身侧慢悠悠擦肩。这正是晚餐的时刻,服务台的护士们大多去吃饭了,刚巧没有人在。
天时地利,就差个人和。
从康乔的车子上来后,我就唯恐慢一步地进发着,但在抵达办公室门的前一刻,我反而忽然松缓了调子。知道的人才会明晰,越是想见到的人,敲门的声音才会越温柔。
办公室门大敞着,有白色的光线透出来。
我卡在墙边,小心地探头过去看了看,旋即就缩回脑门,扶门帘,啊啊啊啊啊啊江医生果然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白大褂!!低着头!!!还在办公!!!
心脏成了回光返照的病人,快要跳成衰亡的迹象。我火速拍了两下心门口,垂低握着饭盒的手,再一次探出脑袋,只不过这一次放出去的更多了,额头,眼睛,鼻子,嘴巴,下巴,我的一整张脸。至少得让里面人辨认出门口那个蹑手蹑脚的家伙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