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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要去医院值夜班,就不跟你吃晚饭了。”蓝大衣退回眼镜后,我听见江医生跟她这么说。

他还稍微推开袖口,看了看腕表,黑色的男士款,表盘大小适中,稳重极了。

我也顺着他的动作摁亮自个儿的手机屏幕,快五点了。

蓝大衣的眉毛拧成惋惜的括弧,回了句“好吧”,她声音低弱,我是靠口型辨别出来的。

借着憧憧人身的掩盖,我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整个人挪去了走廊中央一小块较空的地方,挨着墙,正对他们两个。这样江医生应该,也许,有很大可能在抬眼时看到我,或者路过我跟我讲句话。

一句话都行。

大概真的很不快吧,蓝大衣都没让江医生同她一道走去商场一楼,在这就和他分道扬镳了。她提着暗红的手提袋朝出口走,两条小腿被长靴裹得细溜溜的,走得也很快,在态势上宣泄着拗气和沮丧。

江医生当即收起留给她背影的那片目光,也提步朝出口走。

紧接着,如我所料,他看见了生长在墙根的我,像猎人瞥见了一只蘑菇,幸好我这只蘑菇的个头还算高,不至于被淹没在茫茫人海灌木丛。

与他四目相对,我尽力在眼底摆上惊讶的意思,仿佛不曾料到会“散场时节又逢君”那样:“江医生,你还没走呐?”

“嗯,”他停在我前面,不近不远,目测70cm,问我:“在等你朋友?”

“对,”我看向走廊尽头卫生间的方向,旋即就回过眼看他:“康乔去厕所了,我在这等她出来,”我贴着墙,将双手背到身后,怕相抵的指尖会泄露出我的不自在,一边故意拉长话茬:“她也没说大的小的,等了好一会了。”

其实我才等了两分钟,而且康乔也说过自己是尿崩。

“散场后厕所人是会比较多。”他总能给任何事都贴上让人耐心温和的理由。

“也是……”我应着,又装作好奇,扫视左右:“那个和你一块儿的美女呢?”

“她先走了。”

“她是你……前妻?”我在称呼上迟疑着揣测,又匆忙套上解释:“我看你们关系似乎挺不错,你又说她不是你女朋友……”

江医生接着我的话:“其实也差不多了。”

“啊?”那种心慌的空白感又出现了。

“确切说,她是相亲对象之一,”江医生终于给了蓝大衣一个详具的定位:“父母介绍的,见过三次面,今天是第三次。”

“之一……你相亲过很多次?”我从贴墙改成直立,像是为了离他更近,看他更清。

“对,长辈很着急。”他的口吻可以用无奈来定义。

“你以后会跟某个相亲对象在一起吗?”

“或许吧。”江医生回答得模棱两可。但他内稔平淡的面色,还是在告知我,“或许吧”所代表的天平,还是在倾向着感情生活的随意和消极。

此刻,我眼前的江医生顿时生成为一张a4白纸,密密麻麻的黑色宋体字油印出他的个人信息,不加隐瞒——

三十二的虚龄,离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