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重点快歪到孟加拉去了,”我瞪他一眼,压低声音:“你怎么跟江医生说的?”
他:“我非常礼貌地问他要电话,然后他看了我一眼,问我多大,我说十五,他就笑了笑,问谁让你要的,我说我姐。”
我捏了他腮帮子一下:“你这卖姐的速度简直堪比光速啊。”
我弟:“你先别急着下重手,我还有话要补充呢,”他揉了揉脸,掀起眼皮子委屈吧唧地看我:“江医生说了,让你姐姐自己来要。”
我的大脑当即死机了一秒。
让、你、姐、姐、自、己、来、要!这一句话,这八个字真是五雷轰顶振聋发聩,我本欲抱着侥幸心理拐弯抹角走个独木桥小捷径什么的摘取胜利的果实,到头来现实还是要逼着我踏上阳关大道直面眼前的高树和大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放下了面子拿得住郎。我深吸一口气:“行,我去,你回病房等我。”
我弟点了点头,脚底抹油窜回走廊,球鞋底子蹭得瓷砖地吱吱响,溜得比谁都快。
原因无他,急着回去打神庙逃亡2。
我又在门外纠结了一会,提了提胸,推门走入。
老医院的陈年老门了,一下带出轻飘飘的吱嘎声,右边角落立刻有三个聚集在一起闲聊的医生朝我看过来。
像被人莫名拧开了一个体内的开关,脸颊两畔的气流一下子咕嘟嘟地,被煮得滚热起来。
江医生的办公桌正对门口,他没有注意到这边,正低头专注地写字。我只能看见他在格子间后方露出的半个头顶,那块儿的头发并不长,黑漆漆的,整洁又利落。
走得越近,眼底就越能吸纳到他更多的五官,他饱满干净的额头,英挺的眉骨和鼻梁,无框眼镜和偏白的肤色给他平添一分斯文、甚至可以说是文弱的书生气,但这种弱质的气场很快就被他写字时不刻意为之,却又完全不塌不驼的腰杆与肩线给中和了。
他有一种沉淀的男人味,不突出尖锐,却也足够于细微处见性感。
我停在格子间前,隔板像个防止僵尸入侵吃脑子的小栅栏一样,阻隔住我走得离他更近。我盯着他握在钢笔上的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而他握笔的姿势就跟他的坐姿一般标志,滋着一股子沉稳的英气。
光是看见这个手就足够让人欲罢不能的了。
原谅我的没节操,如果此刻我的视线也有动作,那江医生的手恐怕早已经被舔得湿嗒嗒的了。
我将无所适从的目光停留在他一片修剪得当的指甲盖上:“江医生。”
“嗯。”他没抬头,还握着钢笔在奋笔疾书抄写什么东西,用一个字赋予我存在感。
“我就是刚才来要电话的那个小男生的……姐姐……”完了,又来了,怂包又附体了,我的语气在粗劣的自我介绍里越变越微弱,像是被罩上玻璃罩的酒精灯,闪啊闪的,就快缺氧熄灭了。
“我知道你,六号病房吴先生的孙女,”他搁下笔的同时,直入主题,这样问:“为什么要我电话,你爷爷让你来的?”
有一瞬间,时间交错,眼前的一切既视感是那样强烈,我就像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的差生,只等着对方发布指令,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心头那几丁零星小火还在顽抗挣扎着:“不,不是,不是我爷爷,那个,是我自己想问的,您……”我恨透了自己的慌张和无措,它们让我的措辞技巧一下子倒退回人类水平线以下,比便秘还便秘:“……有没有女朋友……”
憋完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背脊上汗都快出来了。
江医生掀起眼睑看了我一下,突然笑了,还是有声版,轻轻的短促的两下。他的眼睛真好看啊,剔亮分明,一点没有长年佩戴框架的晦暗;他也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