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快跪下!”一块一尺二寸长的木牌位,便让这位朝廷大员双膝跪地,不但自己跪下了,更是喝令那些兵丁也一道跪下。
趁着这个当口,手捧孔夫子牌位的文人们一哄而入。
乱哄哄的队伍一拥而入,在原本庄严肃穆的祭祀大典仪式上,让人顿时有种诧异之感。
这些人一边跪倒在大成殿前,在这座重檐歇山顶,七开间带廊的建筑前开始放声大哭。
“夫子啊!你一生教化,弘扬王道,却不知道,如今你的弟子们却是走投无路啊!”
“夫子啊!你的一生心血,却是被人毫不在意的视若草芥,踩在脚下啊!”
“夫子啊!你的著作以后无人读,无人用,留在这污秽横行,人皆铜臭的世间有何用啊!不如一把火烧了,送达天庭去陪您老人家啊!”
这群秀才、童生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祭孔夫子,手中却也不闲着,将香火吹旺,冒起火苗后,把随身携带的四书五经等书籍取出,点燃后焚烧起来。
一时间,火焰同青烟共舞,哭声并喊叫一片。
在冬至祭祀孔子这样隆重的朝廷大典上,突然出现了士子手捧孔子牌位,在现场哭号,并且焚烧书籍的事情,顿时让在场不知道内情的官员们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而这个事件的幕后组织者吕大器钱谦益等人,更是心花怒放。用得意的眼神望着隔壁武臣勋贵队伍当中的李守汉、刘孔昭,徐公爷、常公爷等人,更是用包含毒汁的眼神盯紧了首辅大学士马士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出现了这样性质恶劣的事情,无疑是凭空里给了马士英和李守汉一记耳光。钱谦益很是锐利的看到了站在武臣队伍当中的李华宝握紧了拳头,准备从队伍当中越出来。
“快出来啊!快出来,拔出你的刀,调动你的兵来,把这些哭祭孔子的读书人抓起来,甚至是就地正法一批。这才好啊!”钱谦益不停的在内心里催促着李华宝。他和他的同事们比任何人都希望李守汉、马士英这**党权贵们对这些读书人大打出手,严厉镇压!
这样,他们便有了煽风点火大起发难的理由。甚至说,更为无耻的事,他们也有理由去做了。
“你们不尊圣人,不敬儒道。在圣人面前大举屠戮读书人。”
在武臣队伍当中的李华宝确实是有些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了。他几乎便要一步跃出队列,大声召唤在朝天宫内外警戒的南粤军部队,对在文庙内外闹事搅扰的这些穷酸措大们出手镇压了。
但是,旁边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别动!你一动手,他们就会把屎盆子扣到父帅头上!”一个带着福建口音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喝道。
李华宝转过头去,说话阻止他的却正是大姐夫施琅!
“那就任凭他们在这里闹?不是一样往父帅脸上抹黑?”
“别急!我有办法!文人的事,还得文人来办!”
施琅颇为促狭的朝着自己的小舅子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伸手朝着对面文官队伍里的一些人做了几个别人难以理解的手势。
“等着看戏吧!”
文官队伍里一阵骚动,四十几个身着六七品官员服色的官员也是掩面痛哭,从队伍里踉踉跄跄的涌出来。这些人的举动,让钱谦益、吕大器、赵之龙、王铎等人为止惊叹。
“这些官员是怎么回事?我们有安排在职官员出来哭祭吗?还是这些人为大义所感召,出来痛斥权奸?!”
都不是。
这些人是施琅不久前从山东带回来的秦法学堂的一批人。因为学业未曾完成,缺少的科目太多,一时不好派上用场。伍兴和鹿玛红商议后,便请施琅将这些人带回南中,重新在学堂培训后,再送回山东就职。
原本这些人到了南京后,李守汉便在马士英那里为他们请了官职告身文书,算是身上有了正式的朝廷官职。
今天,这些人按照要求,作为城内七品以上官员参与这场祭祀孔子的大典,却不想派上了大用处。
文官队伍里突然出现了如此多的响应者,这是让钱大人们所意想不到的。他们本能的理解为这些人一定是为大义所感召,投袂而起为国斥责奸贼的。
但是,随之而来的哭声和倾诉声,却是让他们为之脸色惨白。
“夫子啊,你一生勤奋简朴,主张有教无类,收了三千学生只赚了四万多斤干牛肉。才勉强能装一百多辆大车啊!”
“夫子啊,你仁慈善良,少正卯都没骂到你头上,你就送他去见阎王。”
“夫子啊,您鄙视大盗,所以您一定要劝盗拓改邪归正,并且义正词严的说他可以为诸侯。”
“夫子啊!樊迟不过是向您请教了一下农桑之事,你就斥责他为小人啊!他不知道是人就得吃饭啊!”
一声声一句句,如同钢刀一样刺入钱谦益等人的心中。
这些哭诉声中,却是将孔子的那些事一一挖出来。在光天化日下晾晒一番。(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最黑暗的一天之灵前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