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青笑容不改:“赵管事言重了。不过,虽然三千两银子对赵管事只是区区小事,可对暖香阁来说,却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三千两?”赵七心头一跳,“怎么这么多?!”
留青笑道:“这些欠条都写得明明白白。平日里赵管事点的曲子起价都是十两,吃的果子小食也都是最新鲜稀罕的,单每次都点的玫瑰蜜饯,一碟就是五两银子,花魁大赏上,赵管事更是一掷千金,每位花魁都赠送了百只彩色绢花。而且,这还不算文艳的身价呢,这孩子年纪也快要到了,不说初.夜的价格,就算是平常陪酒,价钱也要提一提的。”
“三千两,都快够赎个红牌了。你当我是傻子?”赵七皱眉,他只是吃着别的都不好吃,单那个玫瑰蜜饯和几样果子还能入口,每次记账的时候也从不看账面,此时被这么一算,隐约觉得还真能到三千两,声音也小了些。
“自然不是。”留青的笑容更加温和了,“赵管事是个爽利人,我也不做不爽利的事。这样吧,既然赵管事中意文艳,我也做个顺水人情。若您能在五日之内拿出五千两,不单前账一笔勾销,我还免了他的贱籍,还他一个自由身,您看如何?”
赵七越发狐疑,他之前就想赎出阿文,可暖香阁看重这棵未来的摇钱树,死活不愿放人。怎么现在反而松口了?
“你……你们这生意倒是做得厚道。”
留青笑得欢畅:“只是瞧赵管事面善,想结个善缘罢了。只不过,这样的好事,可是过时不候的。”
赵七已经看到阿文被人领了过来,虽然依旧冷着张脸,可脸颊一侧微微泛红,似乎是被人打过,便狠狠心道:“五千就五千,你且立个凭证给我。”
留青当即立下字据,赵七签了名字,领着文艳就要走。几个龟公想拦,却被留青制止了。
“赵管事,我们就五日之后见了。”留青拱手送别。
赵七哼了一声,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暖香阁的大门。
赵七在路边买了一根关东糖,折成两截,把小的丢给文艳,自己慢慢啃起大的那块,一边吃一边问道:“怎么样,自由身的感觉不错吧。”
文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小小的脸上还有些茫然。
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美得雌雄莫辩,可偏偏似是缺了根弦,平日总是冷着一张脸,无论何时都没什么表情。赵七认识他的时候,他身上遍体鳞伤,面色却丝毫不改,两个眼睛像是被寒泉浸泡的墨玉,透着丝丝寒气。
当然,救济弱小这种事赵七是不做的。赵七后来包下他,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很少说话,所以赵七能像倒豆子一样,将对赵禹成和那帮狗奴才的不满发泄出来。
“……不错。”文艳缓缓道,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漆黑的眼眸似是盛着星星,专注地看着赵七,“很好。”
“是吧?”赵七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他的牙齿被关东糖粘住了,正尝试着将它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