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漾复杂地凝视着他,双手撑着墙壁紧绷起一张脸。他每动作一下,她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僵硬:“……”
左脚揉完,揉右脚。
他两只脚都有一起暖,他仿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神情一片正常。还是那副淡漠的嘴脸,却在安静地做着让人胡思乱想的事。
裴漾陷入到这片刻的温情中,想起自己父母都没有如此对过她,不免心生动荡。
她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身体因为接触逐渐升温,温度高到两只脚比手心还热。
他仿佛也察觉到她的脚已经热了起来,将靴子套进她的脚上,穿好,顺带着系好鞋带。
随即抬眸,倏地就撞进裴漾还来不及收起的柔光里——
连衡屏息,敛声询问:“跟我回去吧。”
裴漾下意识垂下头,落寞地咬紧口腔里的内壁:“……”
她不想回去,她讨厌没有尊严没有话语权的活着。
见她不动,连衡也不催促,嘱咐古山去找点干柴。他站到山洞口,勘察起地形。
人在雪山上,看久了雪,会雪盲。
连衡浅浅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他回头,不得已逼迫道:“走吗?不走我在这里强了你。”
裴漾因着她的话,心里染上一丝慌乱。
她又怕他真的发疯,不顾她的面子……捏紧拳头,愤然指向洞外:“我要那一株红梅,摘来,我便走。”
连衡转头望去,微风拂过,他轻道:“好。”
那颗野生的红梅树距离洞口有些远,他踏着风雪,缓缓行进。
在手下不可思议地眼神里,轻轻折下一枝,而后拿着带有雾凇的红梅递给洞里的女人。
周遭都因为这不可能出现的一幕变得寂静,手下们面面相觑,随后彼此的八卦之魂冉冉升起。
裴漾自己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
她任由错愕在心里狂跳,伸出手握住树枝。
他没有收回手,摊开的手掌仿佛在坐着邀请。裴漾只得把手伸过去,被他拉起身。
相牵的两只手掌心温热,连衡悄悄勾住她的手指,指腹上的薄茧随意地摩挲着。
走到洞口,她逃离般抽出手。
连衡稍顿,状似无意地移开目光,望着纷飞的大雪,蹲下了身体:“上来,我背你。”
裴漾犹豫着拿不定主意,但转念一想,就当赔偿了,她俯下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稳稳背着她站起身,手提着她的两只细腿,走出山洞。
有个手下撑起一把伞,举过两人的头顶。
剩余的人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行人顺着来路原路返回。
他的肩膀很宽大,只是躺在上面就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她的身体和他的背部紧密相贴,裴漾靠在他的颈部,青丝顺着往下垂。
随风轻扬间,那阵阵清香会飘进连衡的嗅味里,脖子上环着的双手力道不轻不重,却存在感极强,叫他无法忽视。
裴漾跑了一晚上有些累,在他的背上渐渐沉睡,手里的红梅掉在地上——
连衡顿足,瞧着那红梅,对着古山斜眼:“捡起来。”
古山听命捡起,一边闻着那味道,不怕死的显眼道:“别说,怪好闻。恶爷,你可真听话,她让你作甚你就作甚,我从没见过你听谁的话,除了连老。”
连衡瞥向他,皱眉。
阴恻恻地眼神看的古山直冒冷汗,他投降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再不敢发言了。
古山跟了连衡这么久,早已经能从微表情分析出他处在什么样的阶段里。如今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整个人就如同炮仗,外人只要一点,必炸!
古山把红梅,放进连衡的手里。
路途斑驳,他稳步背着人,看着是那般轻松,仿佛是个怀揣宝贝的人,去到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