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从小被宠上了天,素来是最胆大也最大方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大胆到在偷儿窝里救猫儿。那时她不知顾成晁的身份,只觉得这小娃儿可怜得很,于是忙前忙后把顾成晁照顾得服服帖帖。
等顾成晁渐渐恢复过来,也到了回京的时候。正巧京里来的颜家仆人还没走,她高高兴兴地随着他们一块回京。
若不是后来他们吵起来了,她一直以为她和顾成晁之间是上天牵的红线——要不他怎么不被掳到别的地方,光被掳到通州呢?要不他怎么不借宿到别人家,光借宿到她家呢?要不他怎么不黏着别人,光黏着她呢?
所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后来颜舜华才知道,顾成晁早就烦她了,烦她老是追着他跑,烦她老是想照顾他,烦她老是管这又管那——所有她以为的陪伴和快乐,都是顾成晁厌烦已久的。
他不爱她。
他心中爱着的是别人。
既然老天让一切重来,那她绝不再重蹈覆辙!
颜舜华双眸带着怒火,瞧上去比平时要亮得多。
沈云初触及颜舜华灼人的目光,有些错愕,不明白自家小表妹为什么突然生气起来。
难道她已经见过下人所说的客人?也不对啊,她昏迷了一整天,客人又才刚到,她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沈云初虽然疼爱颜舜华,但绝对不会无条件纵容。他正了正脸色:“晚晚,你不能这么无礼。对方是爹爹的友人,爹爹不在家,我们得好好招待才是,怎么能把人家赶出去?”
颜舜华安静下来。
她总不能说:“他不救你。”
她才七岁,那一切还没发生!
不过不能赶出去,她不去见也成——她又不是当初那个好奇心重的小娃儿,听到有客人非要云初表哥抱着自己出去见,见到小客人发着抖还非要上去嘘寒问暖。
颜舜华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那就不赶。云初哥哥你去招待客人吧,玉润一会就要回来,她答应给我带一匹马儿回来的。”
珠圆和玉润是外祖母给颜舜华挑的一对小丫头,年纪都不大,才十岁。
玉润的兄长在牧场那边当管事,前两天要娶妻了,颜舜华便做主让玉润回去瞧瞧。
今儿一早玉润就会回来,玉润还会给她带回一头小马驹,雪白雪白的,非常漂亮,她当初第一眼便喜欢上了,给它起名叫雪球。
雪球陪了她十年,却在她和顾成晁乘船南渡那一年被乱箭射死。
她不愿意当着顾成晁的面哭,在顾成晁熟睡之后才一个人到甲板上无声啜泣。
比起顾成晁,她更想见她的小雪球。
沈云初一直注视着颜舜华,见颜舜华眼底满是期待,顿时放下心来。
马儿的事颜舜华求了沈家姥爷很久,眼看颜舜华也七岁了,沈家姥爷才终于点了头,让颜舜华学学骑马。正巧玉润要去牧场那边,沈家姥爷就让人跟着过去,顺便挑匹好马驹给颜舜华。
颜舜华心里惦记着小马驹,不想和他一起去见客人也正常。
沈云初嘱咐李嬷嬷和珠圆好好照顾颜舜华,便出去招待前来借宿的客人。
到了前厅,沈云初就瞧见身材魁梧的虎豹营统领熊汉。
熊汉旁边坐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长得粉雕玉琢,好不可爱,只是明显受惊过度,神色有些畏缩,脸色白得像纸,唇色还有点青。听到有生人的脚步声,他紧紧牵着熊汉的衣角,微微地发着抖。
虽然熊汉还不曾表明身份,沈云初却已从熊汉身上感受到凛然的煞气,那是常年刀尖舔血才能养出来的。好在他父亲沈大郎也是这样的人物,沈云初不至于被熊汉吓到。
互通姓名后,沈云初彬彬有礼地说:“怠慢大人了。其他人都在外头,我先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