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麻烦。
胡思乱想了许久,他下定决心尊重喻江的个人隐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当他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在电脑上,才发现刚刚想找的那本参考书没来得及拿过来,还放在书柜上。林雪迟只能又回到书架旁,小心翼翼爬上梯子把参考书拿下来,他的眼神掠过约翰斯特劳斯的《神话学》,怔怔地犹豫了几秒。
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念头闪入了林雪迟的脑袋。喻江之前说他找了个朋友来给oscar开颅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他不会随便和人说的。”
什么朋友随随便便给尸体开颅,还这么听话切开左小脑?“旧金山左小脑案”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位单纯的朋友如果不知道案子的话未免太与世隔绝,如果知道这个案子还没有顾虑就给人开颅,那简直就是傻瓜了。“他不会随便和人说,”的意思是这位朋友会保守开颅的秘密,那就是说他知道开颅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这么做了,并且愿意成为林雪迟的帮凶。
喻江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喻江怎么认识的这种人?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个朋友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吗?
一种奇怪的直觉让林雪迟打了个冷战。这个书架后面会有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他把金属标签重新摘下来,按着刚才的方式打开了书架。阴风再度席卷而来,确切地形容不是单纯的阴冷,更像是打开了速冻柜的门,温度骤降,里面起码比外面低了十度。林雪迟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朝内试探,光束只照出一片湿漉漉的砖墙,无法深入。
他紧张地做了个吞咽动作,沉寂的暗道口正如他心里的恐惧仿佛随时会将他吞没。
第42章逃离
林雪迟看了看手机,下午四点十七分。
他在书桌上找了一只裁纸刀,一手握着手机电筒慢慢往里面走。
通道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光在两边的墙壁上来回扫荡,深灰色的砖墙覆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水液,仿佛能流动似的。林雪迟伸手摸了摸,惊讶地发现水已结冰。这时候头顶滴落一滴水珠,醍醐灌顶般的寒冷直插头皮,从脑袋一直凉到了脚底。
林雪迟哈出一口白气,咬牙前行。十来步路后光束照到一个拐角口,墙壁上现出一个普通的壁灯开关。林雪迟没急着去拨弄它,先用手电筒照了照,光束扫出一间封闭的房间,有大片反光的东西十分刺眼。林雪迟本能地眯眼躲避反射光,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房间中间摆了一张铁灰色的长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林雪迟拨开开关,室内恍然大亮。他这才微微睁开眼,瞳孔一缩,吓得差点尖叫出来——
三面墙并立十来具巨大透亮的玻璃棺,一棺一人,整墙的尸体闭着眼面无表情地对着意外的访客。林雪迟捂着嘴巴,瞠目结舌,饶是学医多年见惯了尸体也被吓得心悸胆寒。
——这简直就是一个藏尸墓穴!
吊顶灯科幻意味的蓝光打在玻璃上,每一张脸都清晰自然,和睡着的活人几乎没有区别。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身高肤色年纪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头发全无,左耳后可以隐约看到一些细密的缝合线。可想而知这些人脑袋里面都被动过什么手脚。玻璃棺上还有温度调节器,当前设定的温度是零下四度。走近了看,因为被冷冻的时间过长,他们的皮肤变成浅灰色,肤质的颗粒感很重,十分粗糙,颈部的血管泛着毫无生气的青色,未见脉动的迹象。
林雪迟对尸体习以为常,职业本能让他想要近距离触碰,但他克制住了这份冲动。随即他的注意力被中间的长桌吸引了,这是一张普通的工作台,略低头可以看到工作台下面有不少手术工具,其中一架头架很显然是用来做开颅手术的。另有其他超声止血仪、电极板之类不少的急救抢救道具,完全可以组建一个完善的手术室。
林雪迟翻弄着两块干净的电极板,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