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预支我的零花钱，”她冷冷低吟，“是的，您没有听错。”

原彻以为自己的女儿坏掉了，回到神奈川果然不是一个最优选择，她怎么会突然要支出这么多零花钱，还不愿意说花在哪里。

“你不给，外公外婆很乐意给。”原彻无语凝噎，岳父母把真希惯得如同掌上明珠，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他应该送她去美国读军事高中才对。

又经历了一番鸡同鸭讲的父母子女对话，真希不知道美国的军事高中有没有宵禁，但是海南高校肯定是没有的。腕上手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夜里9点3刻了，也无人来打扰还在篮球馆办公室里的她。

那么就再继续看完这支录影带吧。

办公室的门关着，灯却像是亮的，在晨曦中也显眼。是谁这么早就来了办公室里？左胸控制不住地悸动，像是玻璃瓶子里有无数蝴蝶在乱飞狂舞撞击，他猜想到了一个可能，手触到了门把，这个可能的猜想很快就要揭晓——是薛定谔的盒子，打开以后坍塌回到本征态，但是他所有的方程解实际上都是指向同一的答案不是么？

电扇嗡嗡摇转，光比声音传播得更快，门被推开的瞬间，瞳孔里也涂满了光，层层晕轮中躺着小小的她。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变成了百分之百。他是远视眼，站在门框边的时候甚至能用目光描摹出她长眉流畅的弧度，娇唇精致的线条，甚至那散落在沙发、地面的纸张上凌厉如鬼爪一般的字迹。随着越靠近，好像反而在橘光中朦胧柔和了起来，纸张是花瓣，沙发是花瓣中间的小小莲台，上面躺着小仙子。

小仙子再次睁开眼，抬眸凝望他，眼神剔透娇艳，“唔，牧绅一？”

脑袋渐渐回神，灯光和晨光营造的橘色光影里，牧绅一俊迈身躯给她挡出一片阴翳——和上次一样，和他们每次见面的情景都惊人的相似——让她眸心不会酸涩。这是在篮球队办公室里，电视机录影带已经播放完毕，停留在最后一个画面，周身落了一些纸张，上面乱七八糟地记录着数字，看不懂的缩写。噢，这是她昨晚在办公室里做功课太久，然后就到天亮了吗？神思还像没有完全清醒，如梦的细语逸出芳唇，“牧绅一，好累啊。”

这话，清醒的时候她不会跟他说的。

他决心让这个梦境的余韵再延长一些，偷来的时间也可以成为私人的珍藏。“嗯，需要请个假送你回家休息吗？”

然而梦境总归会消退，朦胧的感觉潮水一样退走，清明逐渐回归原真希的大脑正位。但是心湖的波澜一再起伏，细细匝匝的鱼鳞状，上面闪烁着海滩初见的暮色，篮球馆外强烈明灿的日阳，还有此刻的晨光。起身，嗓音柔且冷，“不用了，今天，我会陪大家一起训练。”

梦境的最后，金鱼尾巴一样缥缈柔丽地甩走，她唇边含笑，“请多指教，我的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