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您一向不会失控至此的。”把薄卿欢送到临时租赁来的马车上,言风深深皱眉,“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薄卿欢斜躺在宽大的座椅上,醉意朦胧,只字不言。
言楚楚看了看言风,道:“哥哥,我送大都督回去罢,你接着去巡哨,免得出了纰漏,待大都督醒来你不好交代。”
言风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仔细叮嘱着言楚楚,“楚楚,你一定要照顾好大都督,务必让他安然回府。”
“哥哥放心罢,我会小心的。”言楚楚郑重点头。
言风又去酒馆里要了一碗醒酒汤从车窗递进来。
言楚楚接过,小声唤着薄卿欢,“大都督,你快把这个喝了罢。”
薄卿欢半阖着眸,从眼帘缝隙里看到对面女子一张姣好的面容上满满挂着担忧。
不觉间,薄卿欢已把楼姑娘的面容与眼前这个人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阿黎。”他自喉间溢出一声低唤,带着十足的温存缱绻和小心翼翼,“我真的好舍不得放手,你多陪我几年再走,可好?”
言楚楚端着醒酒汤的那只手僵在半空,她反应过来大都督是把她当成了楼姐姐,可她却不懂大都督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莫非大都督今日买醉是因为楼姐姐要走?
想到这里,言楚楚眉心微微皱起,她缩回手,把醒酒汤放在小杌子上。
“阿黎。”薄卿欢突然伸出手去拉她。
言楚楚大惊,一个迅捷的动作站起来灵巧错开,嘴里惊呼:“大都督,我是言楚楚,你快醒醒,马上就回府了。”
薄卿欢涣散的意识突然聚拢来,眸中醉意退去几分,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言楚楚而并非他的阿黎之后,他目色一厉,二话不说就从腰间拔出绣春刀架在言楚楚脖子上,语气像裹了一层冰霜,“谁让你上来的?滚!”
言楚楚只是从哥哥言风嘴里听说过大都督性情乖张,嗜血如狂,不可轻易招惹,她从前只当是哥哥夸大其词,然而此时此刻对上薄卿欢那双充满血丝而又冷彻骨髓的眸,言楚楚只觉得架在自己脖颈间的绣春刀好像死人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那样强烈的压迫感,致使她连半个字的声音也发不出。
本想提醒薄卿欢喝了醒酒汤,言楚楚却怕他真的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她脑袋削下来。
挪着步子慢慢往后,言楚楚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死灰之色来。
她以前在沧州府随着爹爹办案时见过各种各样的歹徒凶手,却从未惧怕过谁,唯独今日,对上薄卿欢的那双眼睛,言楚楚突然就有种几近窒息濒临死亡的感觉。
这样强烈的压迫感,如同死神降临,让她心跳凝滞了一瞬之后就开始跳得飞快,有恐惧,也有一部分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情绪。
下来以后,目送着马车走远,言楚楚许久都没能恢复平静。心仿似要跳出胸腔,又寒凉得可怕。
薄卿欢的那双眼睛,到底是震慑到了她。
言风再回来时,看见言楚楚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街巷,他顿时一惊,忙走上前,问:“楚楚,你怎么还在这儿,大都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