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没问题,而且他还会找这方面的人来专门教导。
再一个,他当皇帝当得久,朝堂保持了二十多年的稳定。
皇子的成长很怕遇到剧烈的政治风波,比如孝宗皇帝,从小是被藏在深宫里养大的,宪宗皇帝呢,他老爹和他叔叔搞来搞去,弄得没几个人有心思真的关心他的成长。
扔给那些文臣么,就是教些四书五经。
但儒学很大程度上不算一个知识类的学科,学来学区,不是学知识,它是一系列思想道德的规范和约束。
教你礼仪、教你怎么做一个传统的中国人,教你遣词造句,教你辨别什么叫君子、什么叫小人,然后知道了这一套东西,自己又怎么用行动去靠近‘君子’。
说起来就是一套人为定义的价值判断标准。
学得好看起来有用,尤其对君主来说,毕竟文臣会讲只有你学会了明辨是非,那才知道要用君子,不用小人。
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有难度,小人也不会自己脑门上贴个字条,说自己是小人。妈的,个个都说自己是君子、是忠臣,这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到底当得怎么样,不是靠教育,而是靠八字。
八字够硬,像嘉靖皇帝似的,从小是在王府中长大的,根本没有帝王教育,照样能把这帮人玩死。
八字要是不够硬,像万历皇帝,其实他的教育算完整的了,那还是拿大臣没办法。这样看,正德一朝的这几个皇子当然算是幸运的,朝堂政治稳定、有一个老子关心他们的学习情况,而且把真正的知识教给他们。
像是航海、地理、算学,他们都多少会一点。
十几年平稳成长下来,自然不一样。
要知道这年头识字率可能还百分之几呢,这一比较,可不就显得有些水平了么。
当然,先天的天分也是不可或缺的。
老大……
朱厚照总是有些忧虑,大约是想到了,他就问:“老大去接你的吧?”
载垚先前想过皇帝可能会问这个问题,马上回说:“大哥是去宁波接的儿臣,后来儿臣要北上就和大哥一起到南京,顺便拜访了一下阳明先生。”
“都还好吧?”
载垚抿了抿嘴唇,忽然跪了下来,“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朱厚照眉头一皱,“怎么了?出事了?”
“儿臣知道,兄弟之间理应和睦共处,但儿臣也是父皇的儿子、臣子,父皇问起自然不能说假话。”
“讲吧,不必铺垫。”
“是。”载垚把王守仁的告诫抛在脑后,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抖落了出来,“儿臣入南京的时候,恰逢有人聚众上访,其缘由乃是因大哥冤杀了丁忧在家的光禄寺丞邵东儒,此人乃是有名的忠臣孝子,这更加激发民怨,儿臣离去之时,正有愈演愈烈之势!”
朱厚照听了以后心情复杂,忍不住一声叹息。
“老三啊。”
“儿臣在。”
他本来有些告诫的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意义,帝王之家为了一个皇位相争,这是历朝历代都不能避免的事情,他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于是选择不说,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他才刚说完这帮小崽子要给添头疼事,这就来了。
看来,立储是不能无限期拖下去了,否则这把火不知道要烧到多旺。
正德二十二年以后,必定也不会像先前一般轻松了。
载垚则心情略复杂的离开了乾清宫。
他才二十岁,心中生着一团火,主要是这次迎接他的仪式又烧得这团火更旺,这要是王守仁一句不软不硬的提醒就浇灭了,那早就万世太平了!
但他不后悔,尤其在看到皇帝展示给他的那副地图以后。
第九百三十一章 良知何在?
大抵是因为老三回来的关系,后宫之中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这原也是应有之义,宫外热闹成那样,宫内怎么少得了?
载垚的生母是皇帝最为宠爱的贤贵妃,她倒是一向端庄,不过寻常人家立这么大的功劳都要庆贺的,更何况是皇子呢?
所以她阻拦不及,后宫之中自是张灯结彩,欢乐喜庆。夏皇后因未能诞下皇子,在后宫之中的地位总是有些尴尬,好在皇帝与她一向伉俪情深,这才稳住了当前的大局。
而她也因‘先天不足’,所以多与其他妃嫔交好,尽量谁也不得罪。
基本上,就是一种真正的国母的姿态,把每个孩子都当做是她的亲生儿子对待,庆亲王在她这里当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可惜皇帝的心情已经被破坏,
朱厚照现在开始理解以前他父母同他的说的那句‘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玩’的意思,而他不高兴,是不会再去卖谁的面子的,你立再大的功劳又怎么样,我是你老子。
反倒是和十四岁的载基、十三岁的载壡玩得更多。
外人总说载基虎头虎脑,心没什么‘定’劲,再加上他的蒙古血统,所以风评明显不及他的几位兄弟,但朱厚照不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