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保田从开始就瘫软在太师椅上,到匪徒破门而入,就没有站起来过。一个匪徒认识水保田,一把抓住水保田的衣领,把水保田从椅子上提起来,拖着向外就走:“这可是我领功请赏的凭证。”水保田吓得面如土色,习惯地叫起三儿:“三儿,三儿。”被拖到门槛儿外边时,什么绊了水保田一脚:三儿仰面躺在门槛儿外,圆脸上满是血迹,脑门中了一枪。是三儿绊了水保田一脚!水保田看三儿死了,比死了儿子还惊痛,人更加不能移动半步。
燕云林家有个仆人,黄昏时外出到东关办事,听说孙三段带人围打水润壤,那一带的居民纷纷逃避,水润壤眼看要抵挡不住了。燕家的仆人,急忙跑回去告诉燕云林。燕云林吃了一惊,心想孙三段敢打水润壤,必有强硬后台和厉害武器,恐怕连自己也是孙三段攻打的目标。燕云林果断决定:燕子丹去养马场找伍来顺,他去公署找楚晚雨,无论救亲家水润壤还是自保,他都得让楚晚雨调动平府城的保安大队击匪。燕家的男女老少,一律暂离宅院,自行藏匿,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孙三段的人抓住。
急事速行,燕家二十多口人,在燕云林的命令下,慌慌张张夺门出逃。燕子丹的母亲王氏,行动缓慢,要找念珠,要寻经册,被两个吓慌了神的侍女,一左一右架持得脚不沾地出门去了。水天然最是惶恐无策,娘家被孙三段攻打,父母生死末卜,她怎么能只顾自己逃命。更可恨冤家燕子丹,结婚一个月来,对自己若即若离,不仅态度暧昧,还身份不明,她水天然的终身尚无处托付,燕子丹又怎么会为水家拼死。水天然这样想着,又见燕子丹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匆匆上马走了,那样子像对她的安危毫不挂心,愈觉心灰意冷。别人离门逃避时,都顺手带上紧要的东西,水天然什么也不拿,空着两手忡忡怔怔地走在最后。燕家的下人,因平日对水天然有偏见,大难临头时,更没有一个人肯顾及她。
水天然出了燕家的大门后,看没有人理会她,越觉伤心绝望,一赌气向东关的娘家走去,她要亲眼看看那边的情形。水家那个方向传过来的枪声,让很少听到枪声的平府城百姓,惊恐万状,他们纷纷向着背离枪声的方向跑。水天然却逆着人流走,她正失魂落魄地走着,突然被人从后面双手把住她的肋下,一用力,将她提携到了马背上。水天然大吃一惊,仓惶回头,竟是燕子丹!
燕子丹拦腰抱紧她:“别怕,是我。”水天然心里暖流汹涌,关键时刻,燕子丹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怎么是你?”燕子丹柔声说:“我就知道你会不顾安危跑回娘家,我不放心你。”水天然哽咽了:“我不能丢下家人不管。”燕子丹掉转马头,安慰水天然说:“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爸爸不是已经去找楚晚雨了吗?你先跟我走,我们到马场子去找伍叔,他可是前清经过大阵仗的三品参将,一定对我们有帮助的。”水天然眼中含泪忧心如焚:“来得及吗?”燕子丹从没有见过如此无助脆弱的水天然,哪里还有一点咄咄逼人的骄横样子,怜爱之情瞬时爆满胸中,忍不住在水天然的脸颊上深深吻下去,想以此安慰水天然的极度慌乱。
水天然决想不到燕子丹会有此举,眼前的噪声混乱,一下屏除尽净,在这梦境般的黄昏中,仿佛只剩下她和燕子丹。水天然忘了险境急事,神思痴迷地看着燕子丹。燕子丹更紧地抱住水天然,自信中带着不好意思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