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想让那老板死心,不是让他死。”
婶婶听到自家女儿也这么说,便让开了些地方,车窗徐徐落下,周六急忙凑到车窗口,夜雨“呼”地吹进来,洒落在他的脸上,很冷。
“陈柯——”
周六冲着雨幕中明晃晃的车灯大喊。
“别追了,我们熊村见!”
“我爱你,你要好好的——”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周六的脑袋撞在车窗顶上的扶手上,接着是一段颠个不停的坑坑路,婶婶又把周六挤回原位。
后面的法拉利果然没再追上来。
车里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大表姐的嗓子像是哑了火一般,头一次在不大喊大叫的情况下说话:“你真这么稀罕他?”
“嗯。”周六的情绪十分低落,他垂下头,看着自己被绑在一起的双手。
“非要和他在一起?”大表姐又问。
“我们俩本来就是一起的。”周六说。
“他能冒险追上来,看来对你也是挺稀罕的,”大表姐说,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你刚才叫的什么,陈柯,他不是姓梁吗?”
“……”周六懒得解释。
又是一阵沉默。
前排抱孙子的叔叔回过头,说:“把孩子手上的皮带解了。”
大表姐“噢”了一声,三下两下把皮带解开,又系回自己腰里。
周六感到手腕发麻,活动了一下,还有些无力。
“羽阳,你不要怪你表姐抢你的戒指,”叔叔沉声说道,“外面那些求婚的规矩,在熊村人这里什么都不是,如果他真的有诚意,让他到熊村来求婚,当着引路大佬的面,展示他的诚意,引路大佬主持熊村人的婚丧嫁娶,他如果同意了,那就说明这桩婚事是受到熊神祝福的,熊村里没有人能对你们说三道四,你的父母,也不会再干涉你们。”
周六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叔叔还有这一层考虑在里面。
不过,要把希望寄托在穷乡僻壤的什么引路大佬身上,周六还是觉得很荒谬,他和陈柯的感情,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还要第三方来考验吗?
“哎,羽阳啊,你就全当,给你父母、给我们一个交代了,你这么孝顺、这么乖的一个孩子,一定不忍心看到我们为你提心吊胆吧。”婶婶也在旁劝道,看得出来,她的态度已经与最开始不同了。
可是,周六——从内心来讲,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过家人,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准确来讲就是一场无妄之灾。